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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卷着细雪掠过青瓦，小燕子缩在骡车的角落里，望着车窗外渐渐模糊的京城轮廓。脖颈间还留着金锁硌出的红痕，她下意识地扯了扯粗布围巾，却摸到藏在夹层里的柳叶哨——那是永琪用御花园老柳的枝条削的，曾在无数个夜晚，为她吹出江南小调。
“客官，前面就是鸡鸣驿了。”车夫的吆喝声穿透寒风。小燕子跳下车，跺着冻僵的脚往客栈走去。柜台后的老板娘瞥见她腰间晃动的翡翠玉佩，眼神突然一亮：“这位娘子看着面善，可是从京城来？”
小燕子心头一紧，强作镇定：“打小在乡下长大，您认错人了。”她匆匆要了间上房，推门时却听见隔壁传来熟悉的琵琶声。撩开薄纱望去，竟是个蒙着面的女子，素手拨弦间，弹出的正是永琪教她唱过的《长相守》。
“姑娘好耳力。”蒙面女子突然转头，声音清冷如碎玉，“这曲子鲜有人知，你是从何处听来？”
小燕子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桌角：“不过是路边听来的小调！”她转身要走，却见女子摘下纱巾——那张脸竟与陈知画七分相似，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凌厉。
“我叫知月，是陈知画的孪生姐姐。”知月把玩着琵琶拨子，目光如刀，“我妹妹那点手段，还是我教的。”她起身逼近，袖口滑落露出半截刺青，“她不过是海宁陈家送进皇室的棋子，用假孕骗得永琪心软，又借老佛爷的宠爱妄图挤走你。”
小燕子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要她身败名裂。”知月将一卷密信塞进她手中，信纸边缘火漆印着陈家私通缅甸的暗纹，“老佛爷准备用孩子稳固永琪的储君之位，而我……要亲手撕碎她的美梦。”知月抚摸着琵琶上的裂痕，冷笑中带着血丝，“当年陈家为保嫡女名声，将我扔进乱葬岗，是暗门子的人救了我。如今，也该让他们血债血偿了。”
雪越下越大，小燕子攥着密信立在风口。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惊起一群寒鸦，扑棱棱掠过挂着冰棱的屋檐。她忽然想起离开前，在漱芳斋的梁上发现的密道——那是永琪带她捉迷藏时留下的“秘密基地”。
“好，我帮你。”小燕子将密信揣进怀里，目光变得狠厉，“但事成之后，我要永远离开这是非之地。”
知月轻笑，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塞给她：“子时三刻，景阳宫后巷。”
夜色深沉如墨，小燕子贴着宫墙潜行。御河结着薄冰，倒映着宫中零星灯火。她摸到密道入口，腐朽的木板在脚下发出吱呀声。黑暗中，她忽然撞上一具温热的身躯——是永琪。
“小燕子！”永琪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狂喜，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我找了你三个月，知画她根本没有身孕！是陈家买通太医造假，他们……”
“够了！”小燕子抽出匕首抵住他咽喉，月光下，永琪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你以为谎言重复几次就能成真？”
永琪松开手，踉跄后退：“那晚我喝醉了，知画故意……”他的话戛然而止，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知月的冷笑混着风雪传来：“永琪阿哥，好久不见。”
混战在密道中展开。知月带来的死士将永琪团团围住，小燕子握着匕首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刀光剑影间，永琪突然扑过来为她挡下致命一击，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腥甜刺鼻。
“快走！”永琪咳着血，将她推进密道深处，“从这里能到御花园，别回头……”
晨光刺破云层时，小燕子浑身是血地倒在御花园的梅树下。她望着枝头绽放的红梅，恍惚又看见初入宫那年，永琪为她折梅的模样。怀中的密信早己被血浸透，而远处，景阳宫方向升起滚滚浓烟，隐约传来陈知画的尖叫。
三日后，陈家因通敌罪被抄家。小燕子混进天牢，看着囚车里的陈知画。曾经娇弱的侧福晋披头散发，死死抓着栏杆：“知月那个贱人！她明明是个私生女，凭什么……”
“就凭你们欠她一条命。”小燕子握紧手中的柳叶哨残片，“但你们谁都不无辜。这宫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用别人的血染红自己的路。”她将残片抛向空中，任风吹散，转身走向刺眼的阳光。
从此，京城再无还珠格格。有人说她去了大理，有人说她成了劫富济贫的侠盗。而每当夜幕降临，御花园的老柳下，似乎还回荡着若有若无的笛声，诉说着那段被宫墙碾碎的爱恨痴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