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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的桂花簌簌落在乾隆的玄色衣襟上，晴儿垂眸望着手中的茶盏，茶汤里浮动的花瓣随着指尖的颤抖泛起涟漪。她原是想借着探望小燕子的机会，向皇上禀报安和庄药田扩建的事宜，却不想被乾隆突然的问话惊得险些打翻茶盏。
"皇上......"晴儿声音发颤，喉间像被那年冬天的雪堵住，"臣女......臣女实在记不起......"
"当真记不得？"乾隆抬手将茶盏推远，龙纹袖口扫过石桌发出细微声响，"朕还记得，那年太医院新进的玉髓膏，你缠着他讨要了三盒，说是要分给漱芳斋的宫女们。"他忽然轻笑出声，眼底却没半分笑意，"当时整个后宫都知道，裕亲王的掌上明珠看上了新来的冷脸御医。"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六岁那年的冬天，她在太医院廊下摔碎了药罐，手足无措时撞上一双清冷的眸子。那个总穿着月白长衫的年轻人，蹲下身时带着淡淡的药香，替她包扎伤口时说"莫怕"，声音比冬日的暖炉还要熨帖。后来她常捧着点心往太医院跑，看他研磨药材、调配药方，甚至大着胆子说"等我长大了，定要嫁给你"。
"那之后不过半年，他便失踪了。"乾隆着腰间的玉佩，声音渐冷，"朕命人彻查，却连半点儿踪迹都寻不到。"他突然抬眼，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可如今倒好，朕的女儿，竟成了他消失多年后的归宿。"
晴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些年她并非没有怀疑过，杨裕安看小燕子的眼神，总让她想起记忆里那双温柔的眼睛。可她更清楚，小燕子与杨裕安的情意纯粹炽热，他们在安和庄的日子，有药香、有欢笑，还有一双可爱的儿女。若真相揭开，又该掀起怎样的波澜？
"皇上明察。"晴儿突然跪伏在地，额头贴着冰凉的石板，"当年之事或许另有隐情，但如今杨裕安待小燕子、待孩子们的心意，全庄上下有目共睹。小宝生病时，他守了三天三夜未曾合眼；妹妹想要会飞的风筝，他亲手扎了十几种样式......"
乾隆沉默良久，远处传来宫娥们的嬉闹声，惊起一群白鸽掠过宫墙。他伸手扶起晴儿，语气终于缓和："朕并非要治他的罪。只是当年他无故消失，朕怕他......"他顿了顿，"怕他负了小燕子。"
"不会的。"晴儿想起那日暴雨，杨裕安浑身湿透却紧紧护着怀中的《本草纲目》残卷，只为给小燕子的百草学堂做教材，"他虽不再是宫里的御医，却成了扬州百姓口中的'活菩萨'。安和庄的药田免费施药，他还教村里的孩子们识字认药......"
乾隆望着天边的晚霞，忽然轻笑："罢了罢了，朕的女儿，终究是要随心而活。"他转身时，龙袍下摆扫过满地桂花，"只是晴儿，"他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该上上心了。"
晴儿望着乾隆远去的背影，心口还在剧烈跳动。晚风卷起地上的花瓣，恍惚间又看见那个雪夜，年轻的御医将暖炉往她身边推了推，说"当心着凉"。如今时移世易，他成了小燕子的良人，成了孩子们的父亲，而她......
"晴儿姐姐！"熟悉的声音从长廊那头传来，小燕子提着裙摆跑来，发间的茉莉花随着步伐轻颤，"皇阿玛没为难你吧？我就知道他来了准要问东问西......"她拉着晴儿的手往亭子里走，"快尝尝杨大哥新制的酸梅汤，冰镇过的，最解暑了！"
晴儿任由她拉着，望着小燕子眉眼间藏不住的幸福，突然释然地笑了。有些缘分，就像春日的柳絮，看似近在咫尺，却终究要落在最适合的土壤里。而她的故事，或许也会在某个不经意的转角，遇见新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