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藏室的灯光惨白刺眼,我僵在主机旁,爪子还保持着扑击的姿势,每根毛发都因恐惧而炸开。
苏沐雪站在门口,藕粉色睡裙的衣角被夜风吹得微微晃动,她眼里没有惊惶,只有一种让我心头发冷的平静。
时间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像在凌迟。
我等着她尖叫、后退,或是像扔怪物一样把我丢出去。
可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目光扫过我颤抖的爪子和炸毛的背,突然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像羽毛拂过心尖,带着我读不懂的疲惫与释然。
“小雪花,”她开口,声音哑得像含着沙,“这么晚了,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我喉咙发紧,只能发出微弱的“喵呜”声,尾巴却不受控制地往回缩。
她没再看那台电脑,反而蹲下身,张开双臂。
这个动作太熟悉了,往常我闯祸时,她总会这样抱我。可此刻,我却觉得那怀抱像温柔的陷阱。
“过来。”她的声音软下来,带着不容拒绝的暖意。
鬼使神差地,我迈着僵硬的步子走过去。
她的手掌覆上我后背时,我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却没躲开。
她的手心很暖,带着刚睡醒的温度,一下下顺着毛发梳理,像在安抚受惊的幼兽颈那片雪花胎记上,轻轻画圈。
她把我抱起来,转身走出储藏室,甚至没再看那台电脑一眼。
卧室的床铺还留着她的体温,她把我放在枕头边,自己也躺下来,像往常一样用手臂圈住我。
“睡吧,”她把脸埋进我颈窝——
我浑身紧绷地躺在她怀里,能清晰感受到她的心跳——很快,却很稳。
她没问浴缸里的男人,没问储藏室的电脑,甚至没提后颈的胎记。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觉。
……
晨光透过米白色纱帘,温柔地铺满整个卧室。
我蜷缩在苏沐雪枕头边,耳朵却警惕地支棱着。
昨晚储藏室那束刺眼的白光和苏沐雪洞悉一切般的眼神,像冰冷的针扎在脑子里,反复回放。
“小雪花……”
带着浓浓睡意的呢喃声响起,带着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朵尖。我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缩成一团。
下一秒,一只温暖柔软的手臂就伸了过来,带着熟悉的栀子体香,极其自然地将我整个圈进怀里。
苏沐雪闭着眼,脸颊蹭了蹭我头顶蓬松的绒毛,像往常每一个清晨一样,声音含混不清,带着刚醒的沙哑和黏糊糊的亲昵:
“妈妈的乖宝贝醒啦?饿不饿?”
这……这不对!!
我猛地抬起头,蓝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她怎么还能这样?昨晚储藏室那一幕还不够清楚吗?她明明看到我试图破坏电脑!她明明怀疑我了!为什么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用这种……这种哄小宝宝的语气叫我“妈妈的乖宝贝”?
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我僵硬地被她搂在怀里,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和柔软起伏的胸口,只觉得如芒在背,每一根毛都透着不自在。
“嗯?怎么呆呆的?”苏沐雪终于半睁开眼,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带着点慵懒的笑意。
她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尖,动作亲昵得让我浑身一颤。“是不是昨晚做噩梦了?还是……洗澡吓着了?”她的声音放得更柔,眼神里带着清晰的关切,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
那眼神太坦荡了,坦荡得让我开始怀疑昨晚的惊魂和储藏室的对峙,是不是真的只是我自己的噩梦。
“喵……”我试探性地发出一声细弱的呜咽,带着点可怜巴巴的意味,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不怕不怕,”她立刻把我抱得更紧了些,下巴抵着我的头顶,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摇晃着,“妈妈在呢。噩梦都是假的,吓人的东西……也都被妈妈赶跑啦。”
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我背上的长毛,力道温柔得不可思议。
她避开了“浴室男人”和“储藏室破坏”这两个最关键的雷区,却用“噩梦”和“吓人的东西”这样模糊的词一笔带过。
这到底是她真的在自我催眠,还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安抚?
就在我惊疑不定时,苏沐雪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抱着我坐起身。
她把我放在柔软的羽绒被上,自己则翻身下床,赤着脚走到书桌前。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书桌!那台该死的笔记本电脑就在书桌上!
她该不会要……
只见苏沐雪拿起自己的轻薄笔记本,又顺手捞起旁边一个……粉红色的、印着小草莓图案的平板电脑套?
她抱着两样东西走回床边,重新坐下,然后,在我惊恐的目光注视下,她竟然把那个的平板套,小心翼翼地、严丝合缝地……套在了她那台银灰色的笔记本电脑上!
“好啦!”她满意地拍了拍被粉红草莓套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笔记本,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女孩,对我狡黠地眨了眨眼,“这样,某些调皮的小爪子,就再也碰不到键盘啦!”
我:“……”
巨大的荒谬感瞬间冲垮了刚才的惊惧。她……她居然用这种物理隔绝的方式?!粉红色的草莓套子!幼稚得简首令人发指!可偏偏……好像真的有点用?那厚厚的硅胶套子,我的爪子确实很难精准地按到键盘键帽!
“喵呜!”我忍不住叫了一声,带着点被小看的羞恼和一种奇异的……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