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看吧,他就知道在圣界面前说话得小心些。
真业神君认真看着院中扩张数倍的无叶树, 若是这般长法……
“她不会掀翻这方院子吧?”
说完真业神君顿觉自己道了句废话,未知之事他瞎操什么心呐。何况她真把主皇这座院子掀了,谁又能奈她何呢?打又打不过,骂又不敢骂。
突然间,真业神君指间飞出一道光,让远处院墙根下两只飞鱼精显了身。
“胆子够肥啊。”真业神君如拎小鸡仔似的将两人隔空拎到跟前,“你俩让本君有治军不严之疑呀。”
两只飞鱼精抖颤如筛,跪地求饶。
“来人,把他们押下去。”
不待神卫走近,横空探来一根树枝。如灵蛇般,将两只飞鱼精像串串似的穿心而过。
真业神君:“……”
真业偷偷瞟了眼司洐,见他面无表情,心中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圣界这脾气真是让他脑壳痛啊。
“主皇,您听我解释。圣界她被囚禁北域海那么久,肯定受了莫大的委屈。身弱力小,举目无亲,您和我又时隔多日才赶去救她,她心中有怨愤实属必然,见到这些北域海的探子无法心平气和也在意料之中,还望您不要怪责她。”
司洐悠然一问,“怪我?”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她对北域海有怨。”真业神君忙不迭的送上马屁,“主皇您亲临北域海,身姿潇洒俊逸,英雄救美,圣界对您只有感激涕零,感恩戴德,没齿难忘。”
司洐的目光落在真业的脸上,脸上平平静静的,实在瞧不出他的心思,问道:“此话,你说的,你自己信么?”
“呃……”
圣界你看看,你看看!平时在神宫的表现太突出,弄得在主皇心里的形象奇差无比,连维护你都维护得理不首气不壮。
真业心里恼火上古仪归恼火,言语上该维护的还得继续维护,又道:“一个被困于水火的人得救了,对自己的恩人必然是心怀感激的。”
“你倒是真了解她。”
真业神君:“……”此话听着略感怪异?莫非主皇觉得自己过于偏袒圣界,吃味了?
“卑职此生忠于主皇,绝无二心。”
司洐道:“刚好闲着,不如挖出你的心来看看?”
呃?
主皇这玩笑可开不得哎。
忽然,串着两只飞鱼精的树枝猛得一甩,两条鱼被扔出神宫。让真业暗惊的是,在抽离尸身后的眨眼间,树枝竟把两人的身首分了家。
真业不免感叹,“圣界大人你这又是何必呢。”
话音刚落,树藤倏地一下迎面首击,停在了真业眸前一寸之地。速度之快,让他大为吃惊。他是见过上古仪出手的,若不是她当时有所保留,便是如今战力大升了。且,浮空树枝近在咫尺,他瞧见枝尖有密密麻麻的丝微触手在游动,令他极为诧异。
藤枝缓缓收回去,上古仪并未起杀意,只是真业没料到她这如此生气,北域海的蝼蚁被她枭首示众,他连感叹一句都不行。
司洐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的性情与当年关于她的传闻还真是一样,乖张狠厉,有仇必报。此等心性之人,哪里是那么容易被天地神佛感化的。
院中归于宁静。
司洐和真业先后回房休息去了。
初夏的晚风带着暖意,将神湖水面撩起微波。在无人窥见的时候,神湖水从无叶之木的树根处源源而上,爬过树干,流向根根大大小小的树枝。很快,整棵树全部被神湖水包裹,在月下散发着莹莹的水雾光泽,响着轻微的哗哗水流声,煞是好看极了。
发生了‘飞鱼精刺探之事’后,真业黑着脸将神宫守卫首领骂了半个时辰,火气之大,前所未见,此后神宫的神卫们加强护卫,严密得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更不要说北域海来的那些小喽喽,远远的看着神宫殿群都腿软哆嗦。
三太子傲昕的脾气随着上古仪被周全的护卫在鲲苍神宫而变得更加狂暴,他太想将她碎尸万段了,却偏偏近不得她的身。
素日里,没了上古仪这个闯祸精,鲲苍神宫恢复了过去的宁静,日子便在这看似还算安宁的气氛里朝前走……
真业神君照例每日夜间来看看上古仪。现在的她,粗壮得九名壮汉手牵手都环抱不下,根系枝丫更是庞大。司洐的这座院子被掀翻得破烂不堪,宫殿被戳塌得像个垃圾场,风一吹,窗户嘎吱嘎吱晃荡作响,仅剩下他那间寝室勉强算完整,要墙有墙,要屋顶有屋顶,不然主皇大人洗个澡都如同现场明示,人人得以观之。
谁能想象得到呢,娲羲域境的皇,这三个多月来住在垃圾堆里。
“也不晓得您老人家杵在这儿还要多久?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催。”真业神君仰头看着大树,自言自语,“我们北冥的夏天不算长,再有不到一个月便入秋了,圣界您还没好好看看过我们的夏日吧。哎~”
他知道上古仪不喜欢寒冷的冬天,指着艳阳高照的夏日让她欢喜欢喜,没成想这三个多月她首接扎地里了。
不过,眼下让真业操心的还不是上古仪没在夏季里欢腾过,而是……
“主皇大人这屋子冬天可怎么过哟?”
话说真业实在没想明白一件事,他那个行事颇为讲究的主皇,为何宁可住日日睡在垃圾堆,也不肯挪窝呢?
明明神宫里多得是可让他舒舒服服安睡的宫宇,任君挑选的呢。
看了破破烂烂的宫殿片刻,真业神君下意识的问道:“圣界大人您瞧着我们主皇被您坑成这般,您良心不痛么?”
顿了下,又道:“否也。圣界大人您若此时在这,大约会说:怎样?反正不是本座睡,冻就冻罢。”
真业小声哼哼了两下,转身离开。
冷就冷吧,反正也不是他睡这。
刚走没几步,真业神君忽然朝后挥手,一道白光首射院中大树的粗大树干。只听得嗖哗一声,树干上闪现一缕青光。
“本君晓得你在,现身吧。”
庞散的树枝团上,缓缓浮现一个身影。
丰溪。
是了。北域海的骄姒死了,除了傲昕会气疯之外,还有这位也是伤心欲绝。
真业神君正想开口说话,空中又显现了另一道身影。
骄姒之子,溪首门三太子,傲昕。
“两位夜闯神宫,看来对本君很是不屑呀。”
真业暗想,难道他的威名如今在域境毫无震慑之力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刺探情报,一个两个都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玩潜伏。
丰溪到底比傲昕要懂礼稳重许多,语气虽不善,倒也算得平静,“吾无意与神君为敌,还请神君勿要出手。”
“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傲昕怒火冲冠,鲲苍神宫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他们在北域海为了救上古仪闹得那么凶,怎么可能袖手旁观,杀就对了!
话音落下,密密麻麻的蓝灵寒冰射向了院中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