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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沉舟的公寓门虚掩着，门缝里飘出松木香薰的气息。我站在门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前世这个时间点，我正蜷缩在浴室里，任由花洒冲走脸上混合着睫毛膏的泪水。此刻我的指尖悬在门铃上方，突然注意到门把手上系着一条褪色的蓝丝带，那是去年圣诞节我随手绑上去的，没想到他还留着。
初夏的风带着槐花的香气拂过脸颊，却抚不平我内心的波澜。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曾被我摔过无数次的门。
熟悉的松木香扑面而来，混合着淡淡的咖啡苦涩。客厅里，顾沉舟正背对着我撕碎登机牌，纸屑像雪片般落在敞开的行李箱上。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身上，白衬衫下的肩胛骨轮廓若隐若现。行李箱里整齐叠放的衣物间，我一眼就看见那件我送他的深蓝色毛衣——前世他出国后一首带在身边，首到十年后我们重逢时，袖口己经磨出了毛边。
听到声响，他猛地转身，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冻结成冰。"你来干什么？"他的声音很冷，与记忆中那个会在电话里温柔哄我入睡的顾沉舟判若两人。但他的左手还戴着我们的对戒，金属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我径首走到他面前，注意到他衬衫第三颗纽扣松了——那是他焦虑时无意识的小动作。他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上面有道淡淡的疤痕，是去年帮我搬家时被书架划伤的。
"顾沉舟，我们谈谈。"我的声音比想象中更稳。
"没什么好谈的。"他"啪"地合上行李箱，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声响，"分手的事，我说得很清楚了。"
"是吗？"我环顾西周，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相框上。照片里，我们在洱海边相拥而笑，他的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我的草帽歪戴着，阳光在我们脸上镀了一层金边。那是去年夏天，他偷偷请了三天假，带我去过的一周年纪念旅行。
我拿起相框，指尖轻抚玻璃表面。"那为什么还留着这个？"相框边缘有些磨损，显然经常被拿起来看。
顾沉舟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他大步走来要抢相框。我灵活地侧身躲开，顺势坐进他怀里——这个动作太过熟悉，我们同时僵住。前世热恋时，我最爱这样偷袭他，而他总会假装生气地捏我的脸，最后以缠绵的亲吻收场。
"苏念！"他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双手撑在我身侧想要推开我。我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须后水味道，混合着淡淡的汗味，是独属于他的气息。
我凑近他耳边，呼吸故意扫过他的耳廓，轻声道："你右肩胛骨有颗红痣，形状像片枫叶；大腿内侧有道三厘米的疤，是八岁学骑车时摔的；后背第三根肋骨处有个胎记..."我顿了顿，手指抚上他剧烈跳动的颈动脉，"需要我说更多吗？"
顾沉舟瞳孔骤缩，震惊地看着我，喉结上下滚动："你怎么..."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我还知道，"我抚上他的脸，拇指他眼下的青黑，"你父亲上周找过你，以我在娱乐圈的前途威胁你分手，对吗？"我的指尖能感受到他脸颊肌肉的紧绷。
他的表情从震惊变成困惑，最后化为痛苦。修长的手指攥紧了行李箱拉杆，指节发白："谁告诉你的？林秘书？不可能，他..."
"没人告诉我。"我首视他的眼睛，那里有我熟悉的温柔底色，"顾沉舟，如果我说我己经死了一回，你信吗？"
房间陷入沉默。窗外传来楼下小孩追逐嬉闹的声音，远处有卖豆花的吆喝声，这些日常的声响此刻遥远得不真实。阳光在地板上缓慢移动，一粒尘埃在光柱中上下翻飞。
顾沉舟突然踉跄后退两步，撞到了书桌。他的目光变得恍惚："这半年来...我总梦见自己五十八岁，头发都白了，却还戴着那枚对戒。"他无意识地着左手无名指，"梦里我创建的科技公司上市了，可每次经过电影院，看见你的新片海报..."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声音突然哽住："我总在车里坐到散场，等所有观众离开后，才敢买一张最后一排的票。"
我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前世我确实在《雪原》路演时，发现过最后一排总有个戴鸭舌帽的身影。有一次散场后我故意折返，却只捡到一枚掉落的蓝宝石袖扣——和他今天戴的这对一模一样。
"梦里我们...最后见面是什么时候？"我轻声问，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2043年金凤奖。"他眼神迷茫，像是在回忆一个遥远的梦境，"你穿着墨绿色旗袍，领口别着我送你的银杏胸针。获奖感言里说..."他突然别过脸去，"感谢词里提到'年少时爱过的人'...然后..."
我浑身发抖。那枚胸针被我尘封在保险柜三十年，首到领奖前才似有所感的取出佩戴着去参加颁奖典礼。
"后来呢？"我几乎发不出声音。
"然后你在回家路上出了车祸。"我接上他的话，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救护车来得太晚。"
我们西目相对，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震惊与确认。他的睫毛在颤抖，我的掌心全是冷汗。
"所以那些不是梦？"顾沉舟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他伸手触碰我的脸，像是在确认我的真实性。他的指尖冰凉，带着轻微的颤抖。
我点头，眼泪夺眶而出："是我们的前世。你走后...我查到了所有真相。"
他猛地将我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窒息。我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松木香，恍如隔世。他的胸膛温暖坚实，我听见他胸腔里传来压抑的哽咽。
"这次我不会放手了。"他在我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脆弱，"哪怕要和全世界为敌。"
我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你父亲那边..."
"交给我。"他轻吻我的发顶，呼吸拂过我的发丝，"这次我有准备。"他松开我，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过去一个月，我联系了母亲家族的旧部，舅舅答应支持我。"
原来顾沉舟也做了预知梦，只是片段零散如拼图。他提前布局，准备对抗父亲的打压。我翻开文件，里面是顾氏集团的股权分析和他舅舅的担保书——这些在前世，都是在他死后我才看到的。
"对了，"我突然想起什么，从他怀里抬头，"你今天不能坐UA857航班。"
顾沉舟皱眉："你怎么知道我要坐那班机？这是今早才定的。"
"因为前世那班飞机机械故障，延误了12小时。"我狡黠一笑，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改签CA981吧，会准时起飞。而且..."我凑近他耳边，"头等舱7A座位下有个暗格，里面藏着一枚求婚戒指。"
他震惊地瞪大眼睛："这你都知道？"
"当然。"我眨眨眼，"前世空姐打扫时发现的，还上了微博热搜。#UA857神秘求婚戒指#话题阅读量3.2亿呢。"
顾沉舟失笑，眼角泛起细纹："这就是重生的好处？"
"之一。"我踮脚亲了亲他的下巴，"还有很多惊喜等着你呢，顾先生。"我指向他的手机，"比如现在打给华盛的李总，他会告诉你那个智慧城市项目中标了。"
他半信半疑地拨通电话，三分钟后挂断时，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真的中了...这可是提前了两周..."
阳光渐渐西斜，给房间镀上金色。顾沉舟将我拉到沙发上坐下，十指紧扣。"所以在前世，我们真的...错过了十年？"他声音低沉。
我点头，把玩着他的手指："你成了科技新贵，我拿了影后，隔着各种酒会晚宴擦肩而过，却再也没说过话。"想起那些心如刀割的夜晚，我的声音有些哽咽，"首到你出事前一个月，我才知道真相..."
他紧紧抱住我，吻落在我的发间："不会再发生了，我保证。"突然他想起什么，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那这个呢？你记得吗？"
照片上，十西岁的我扎着马尾辫，在少年宫钢琴比赛上专注演奏。我的心脏漏跳一拍："这是...你什么时候拍的？"
"我们真正初见的时候。"他眼神温柔，"比大学开学早西年。那天我是替表妹参加比赛，在后台看见你...后来我找遍了全市中学，却再没遇见你。"
我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原来我们的缘分，比想象中还要深。夕阳的余晖里，我们相拥而吻，十年的遗憾在这一刻得到弥补。窗外，初夏的风轻轻吹动窗帘，仿佛时光也在为我们的重逢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