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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未晞时，太后宫中的李嬷嬷踏着满地枫叶而来。她手中描金漆盒里盛着的六枚苹果，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釉色，像涂了一层薄薄的蜜蜡。
「太后念着凤鸣社日夜赶制冬衣辛苦，特赐辽东贡果。」李嬷嬷眼角的笑纹堆叠如菊，声音却像钝刀刮过青石。苏璃注意到她右手小指戴着个翡翠指套——与沈家大管家的一模一样。
阿圆突然拽住她的衣袖。小哑女苍白的指尖在漆盒底部摸索，翻过来时，三道新鲜的抓痕赫然在目——与《女工录》残页上的爪痕如出一辙。
「奴婢代姐妹们叩谢天恩。」苏璃福身时，袖中银簪悄然刺入果蒂。这是周才人特制的试毒簪，簪尖顷刻蒙上青雾，让她想起那日皇子惊厥时泛紫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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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R情景分析启动。」**
脑海中系统的机械音惊飞了檐下麻雀。苏璃在废殿铺开宣纸，秋阳透过茜纱窗，将周才人佝偻的身影拉得老长。老太医女正将蛋清滴在银簪上，浑浊的眼珠突然暴睁。
「情景（Situation）：太后赏果不合常理。」苏璃笔尖悬在宣纸上，墨汁晕开如乌云，「冬衣方成便赐毒果，是要鸟尽弓藏？」
「任务（Task）：找出真正的下毒人。」周才人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掐住苹果，指甲陷进果肉，「不是太后。」
「行动（A）：回溯经手流程。」阿圆飞快比划着，指向漆盒内壁——那里沾着几粒褐色粉末。
蛋清突然凝固成棉絮状，周才人喉间发出毒蛇般的「嘶嘶」声：「乌头碱，淑妃母族秘制。」
苏璃笔尖一顿。不对，若是淑妃下毒，为何选在太后赏赐时...
「这根本不是辽东苹果。」周贵妃的鎏金护甲划过果皮，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辽东果该有冰裂纹，这光滑得像...」
三人同时抬头——光可鉴人的果皮上，分明映出房梁一道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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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的安息香浓得呛人。苏璃跪在冰冷的金砖地上，听见太后腕间蜜蜡佛珠相撞的脆响，每一声都像在数她的心跳。
「哀家赏的果子，你也敢验毒？」太后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绸缎。
「奴婢惶恐。」苏璃额头抵着地面，青砖的寒意首窜天灵盖，「只是想起《千金方》有载，苹果与乌头同食相克。」
佛珠声戛然而止。太后染着蔻丹的指甲挑起她下巴：「你怎知哀家今早服了乌头汤？」
殿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透过纱帘，苏璃看见李嬷嬷正在掌掴一个小宫女。女孩袖口滑落露出的淤青，形状竟与沈家密账上的商船印章一模一样。
「是药三分毒。」太后突然将佛珠拍在案上，惊得铜磬嗡嗡作响，「就像养熟的狗，喂多了反倒咬主。」
苏璃后背沁出冷汗。她突然明白，这不是刺杀，而是一场精密的「人员评估」——太后在敲打与沈家勾结的尚宫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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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敲窗，烛火将三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宫墙上。周才人用银簪剖开苹果，露出果柄处细如发丝的针孔。
「赵掌事上月考核垫底被降职。」苏璃翻出尚宫局的人事档案，手指在"惩戒记录"处停顿，「但奇怪的是...」
档案记载赵掌事与沈家往来密切，可苹果中的乌头碱却是淑妃派系特有。系统突然弹出红光：【逻辑冲突：执行者（赵）与毒源（淑妃）无交集】
阿圆突然夺过账本，指着某处疯狂比划。泛黄的纸页上，赵掌事半月前领取的"月例"竟比旁人多了三成银钱。
「这不是月例...」苏璃瞳孔骤缩，「是封口费！」
一切突然明朗：赵掌事被淑妃收买下毒，却故意留下破绽，好让太后察觉尚宫局与沈家的勾当。而太后将计就计，把苹果转赐凤鸣社...
「我们成了试毒的银针。」周才人阴森森的笑声混着雨声，像指甲刮过陶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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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的宫道浮着白雾。苏璃「偶遇」从太后宫中出来的裴远时，刑部侍郎的官服下摆还沾着露水，腰间却挂着尚宫局的鎏金令牌。
「大人彻夜劳顿。」她福身时，袖中滑落半页染血的账册。
裴远足尖轻挑接住账页，玄色官靴碾过地上的白霜。他忽然倾身，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巳时三刻，慎刑司。」
当苏璃赶到时，赵掌事的尸体还在梁上轻晃。散落的供词上画着个奇异符号——与父亲航海日志上的南洋商队标记如出一辙。
「她最后说了句话。」裴远着腰间金牌，那是昨夜御赐的，「『苹果树下，埋着三月的账』。」
苏璃突然想起，三月前正是父亲被指控通敌的日子。而太后宫中的那株苹果树，据说是南洋使臣跨海带来的异种...
秋雨忽然转急，将血红的供词晕染成一片。苏璃在雨中转身，看见阿圆蹲在墙角——小哑女正用银簪在地上画着什么，那线条渐渐连成一艘扬帆的商船。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