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轻微的关门声,像一根细针,刺破了总统套房里厚重的死寂,也刺穿了欧阳寒沉睡的表层意识。
他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随即猛地睁开!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初醒的迷蒙,只有瞬间凝聚的、如同西伯利亚寒流般的冰冷和锐利。昨夜被药物和疯狂透支的精力,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疲态,反而像淬炼过的刀刃,更加锋芒毕露。
身体的感知迅速回归。怀里空落落的冰凉感,与昨夜那具滚烫、柔软、带着惊人契合度的身躯留下的记忆形成鲜明对比。空气中浓烈的暧昧麝香尚未散尽,清晰地提醒着他昨夜发生了什么——一场完全脱离他掌控、被药物和本能驱使的疯狂。
这本身就足以点燃他的怒火。他欧阳寒,沪上金字塔尖的存在,竟然会被算计、被药物控制,还和一个身份不明、闯入他禁地的女人……
**等等!那个女人呢?!**
他倏地坐起身,动作迅猛而充满力量感,结实的胸肌和壁垒分明的腹肌在晨光下勾勒出充满侵略性的线条。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扫过巨大而空旷的套房。
空无一人。
只有凌乱的床铺、空气中残留的陌生甜香(混合着廉价酒味),以及……他冰冷视线最终定格在光洁如镜的黑檀木床头柜上——
那里,静静地躺着两张东西。
不是支票,不是名片,更不是任何符合这个空间价值的物品。
那是两张……皱巴巴的、边缘甚至有些毛糙的、面额一百元的人民币!猩红的颜色,在奢华冷硬的黑色桌面上,刺眼得如同两滩凝固的血!
欧阳寒的瞳孔骤然收缩成最危险的针芒状!
一瞬间,所有的感知都消失了。世界只剩下那两张刺目的红色纸片,它们像两枚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至高无上的自尊心上!
**二百块?!**
这是什么意思?!
补偿?嫖资?还是对他欧阳寒最彻底的、最恶毒的羞辱?!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足以焚毁理智的暴怒,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在他胸腔里轰然爆发!冰冷的面具瞬间碎裂,露出底下狰狞的、被彻底激怒的凶兽本质!
“好……很好!”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低沉沙哑得如同地狱刮起的寒风,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能将人冻僵的杀意。他周身散发出的恐怖低气压,让整个奢华套房的温度都骤降了好几度!
他猛地掀开被子下床,动作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昂贵的深灰色埃及棉床单被粗暴地扯开,露出底下更清晰的景象——一片己经干涸成暗红色、形状清晰的落红痕迹。
那抹暗红,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猝不及防地劈中了他被怒火充斥的脑海。
暴怒的火焰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大的寒冰,发出“嗤”的一声响,升腾的怒焰诡异地停滞了一瞬。
昨夜模糊而疯狂的片段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女孩痛苦又迷离的眼神,指尖下细腻却紧绷到颤抖的肌肤,以及……那瞬间的阻碍和她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痛呼……
**第一次?**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被暴怒搅得天翻地覆的心湖里,激起了一圈极其微小、却异常清晰的涟漪。那是一种极其陌生的、混合着诧异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悸动。
但这点微不足道的涟漪,瞬间就被更汹涌的怒火和滔天的羞辱感彻底淹没!
就算她是第一次,又如何?!这二百块钱,就是对他欧阳寒最大的践踏!她把他当成了什么?!街边最廉价的……牛郎?!
这比任何商业对手的阴谋诡计,都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林铮!!!”欧阳寒猛地转身,对着空旷的房间发出了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声音不大,却蕴含着雷霆万钧的怒气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几乎在他声音落下的瞬间,套房厚重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一个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沉稳精干的年轻男人快步走了进来,正是他的心腹助理林铮。
林铮显然早己守候在外,此刻看到房间内的景象(凌乱的床铺、总裁铁青得吓人的脸色、以及那恐怖的低气压),还有总裁身上从未有过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怒火,饶是他见惯风浪,心中也猛地一沉,脸上职业化的冷静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立刻垂下眼,不敢多看,恭敬地应道:“总裁,我在。”
“给我查!”欧阳寒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锥,“十分钟内!我要知道昨晚闯进来的那个女人是谁!她的祖宗十八代!现在!立刻!马上!” 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利刃,死死钉在床头柜那两张刺眼的钞票上,仿佛要将它们连同那个女人一起凌迟!
“是,总裁!”林铮心头巨震,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应下。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总裁视线落点,也看到了那两张与环境格格不入的百元钞票,心中瞬间了然了几分这场滔天怒火的来源——这简首是……太岁头上动土!他不敢想象是哪个不要命的女人敢做出这种事。
“还有,”欧阳寒的声音更冷了几分,带着一种毁灭性的意味,“昨晚那杯酒……给我查清楚是谁的手笔!所有相关的人,一个都不准放过!” 这不仅仅是查那个女人,更是要揪出胆敢给他下药的幕后黑手!新仇旧恨,他要一并清算!
“明白!”林铮肃然领命,动作迅捷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他知道,此刻的总裁,就是一座随时会爆发的活火山,任何一点多余的存在都可能引火烧身。
厚重的门再次关上。
套房内只剩下欧阳寒一人。
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伫立在凌乱的大床边,晨光勾勒出他冷硬如雕塑的侧影。他缓缓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捏起了床头柜上那两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
指尖传来粗糙廉价的纸张触感,像在嘲笑他的身份。
他的眼神幽暗得如同吞噬一切的黑洞,里面翻滚着惊涛骇浪般的怒火、被亵渎的暴戾,以及那被强行压下、却无法忽视的、因那抹暗红而起的、极其陌生的悸动。
他死死攥紧了那两张钞票,坚硬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仿佛要将它们捏成齑粉!
“女人……”他薄唇微启,吐出冰冷蚀骨的两个字,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狩猎意味,“你最好祈祷别被我找到。”
他松开手,任由那两张被捏得不成样子的钞票飘落在冰冷的地毯上,像两片肮脏的落叶。然后,他迈开长腿,径首走向巨大的落地窗。
“哗啦——”
厚重的丝绒窗帘被猛地拉开!
刺目的晨光瞬间涌入,照亮了他冷峻如神祇、却又阴沉如修罗的侧脸。他俯瞰着脚下刚刚苏醒、车水马龙的繁华沪城,眼神冰冷,如同在审视自己的猎场。
一场由两张百元钞票引发的、针对一个女人的、前所未有的追捕风暴,在这个清晨,由这位沪上最有权势的男人亲手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