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图书馆地下三层的特藏室内,国家图书馆地下三层的特藏室内,恒温系统发出轻微的嗡鸣,将空气维持在18℃的恒定温度。夏栀戴着白色棉麻手套的手指拂过檀木书架,指尖突然在编号“善本Z-0917”的函套前顿住,那是一套名为《溯华录》的明代手抄本,暗紫色的织锦函套边缘己经磨损,露出底下泛黄的素绢。
“陆星鸢,乔予安,快来看这个!”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激起回响。正在扫描古籍的陆星鸢摘下护目镜,便携式显微镜还卡在她的白大褂口袋里;乔予安则将手中的紫外线检测仪轻轻放在工作台,金属器械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三人围聚在檀木长桌前,夏栀小心翼翼地抽出卷轴,霉斑遍布的宣纸上,蝇头小楷记载着历代才女事迹。
“等等!”陆星鸢突然按住卷轴,放大镜后的瞳孔剧烈收缩,“这卷尾的题跋墨迹的氧化程度至少比正文晚两百年。”她熟练地打开紫外线灯,宣纸上那些肉眼难以察觉的荧光反应逐渐显现,宛如暗夜中浮现的神秘星图。乔予安己经将便携式显微镜对准题跋,目镜中丝线的纺织纹路清晰可见:“经纬线采用三上一下的斜纹组织,这是东汉蜀锦特有的工艺,而且...”她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边缘的焦痕有明显的切割痕迹,根本不是自然老化,是有人故意纵火后抢救出来的残片!”
夏栀的心跳陡然加快,她注意到题跋角落用朱砂写着“班昭”二字,在冷光灯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当她用镊子轻轻揭开宣纸表层,夹层中露出半片泛黄的绢帛,残破的字迹里隐约可见:“《汉书》八表有阙,非昭不能补全。又闻《古今人表》遭篡改,莲花印记现于简牍。”
“莲花印记?”陆星鸢迅速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我在去年出土的东汉简牍报告里见过,那是梁氏外戚的标记!”话音未落,特藏室的顶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只有仪器的指示灯发出幽蓝的光。乔予安的手己经摸到腰间的战术手电筒,金属外壳的凉意让她瞬间冷静:“别慌,往东南角的应急出口。”
她的话被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打断。夏栀感觉脚下的地板正在震动,檀木书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当裂缝从青砖缝隙中蔓延开来时,乔予安猛地拽住她的手腕,陆星鸢则死死抱住装有《溯华录》的樟木箱。刺眼的白光吞噬一切的瞬间,夏栀看到绢帛上的朱砂字正在扭曲变形,宛如活过来的古老符咒。
潮湿的青苔气息涌入鼻腔,夏栀挣扎着睁开眼睛。雕花木窗外,穿深衣的仆役提着写有“兰台”二字的宫灯匆匆走过,灯笼上的火焰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宫墙上,形成诡异的晃动。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素色短褐,腰间挂着的青铜削刀硌得生疼,那分明是汉代书童的装束。
“新来的?”严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夏栀转身,只见一位手持竹简的中年女官立在回廊下,发间木簪雕刻的茱萸纹栩栩如生。还未等她回答,陆星鸢己经凑到她耳边:“看宫墙上的影子,那些侍卫的环首刀。”她的声音陡然压低,“刀柄上的莲花纹饰,和《溯华录》残页记载的一模一样!”
穿过九曲回廊时,乔予安的目光始终落在沿途的青铜灯台上。当经过一处存放典籍的石室,她假装不经意地瞥向门缝,里面堆叠的简牍竟用西域传来的胡麻绳捆扎,这种昂贵的材料在东汉只有外戚贵族才能使用。
班昭的书房内,檀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案前执笔的女子鬓发微白,月白色襦裙上绣着淡雅的兰草纹,正是史书中记载的班昭。她抬头时,眼角的细纹里都藏着岁月沉淀的智慧:“把那摞《地理志》按郡国重新排序。”目光扫过乔予安布满薄茧的双手时突然顿住,“你手上的茧子,不像是做杂役的。”
空气瞬间凝固。陆星鸢抢在乔予安开口前笑道:“她祖父是刻竹简的匠人,从小耳濡目染。”班昭若有所思地点头,将一卷边缘破损的竹简推过来:“正好,这些《古今人表》的简牍被老鼠啃坏了,你试试修复。”
乔予安屏住呼吸展开竹简,镊子刚碰到简牍边缘,就摸到一处异常的凸起。当她小心翼翼地揭开表层竹青,背面赫然用朱砂画着半朵莲花,正是《溯华录》残页中提到的梁氏标记。更惊人的是,本该记录贤人的竹简上,班婕妤、缇萦等女性的名字被刻意刮去,重新刻上了梁氏家族的先祖。
“班大家!”陆星鸢突然指着案头的《汉书》稿本,“这《天文志》的星图记载和我们...”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班昭己经用镇纸重重压住稿本,窗外传来的甲胄碰撞声清晰可闻。“有些话,适合烂在肚子里。”班昭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夏栀默默展开新削好的竹简,刻刀在竹片上留下歪斜的字迹。远处宫殿传来编钟清越的声响,却掩盖不住暗处传来的磨刀声。在这兰台深处,班昭守护的《汉书》残卷,究竟藏着怎样足以颠覆朝政的秘密?而她们又能否解开《溯华录》残页中记载的《汉书》八表缺失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