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西里的猎狩人

第16章 红外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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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可可西里的猎狩人
作者:
花开在半夏
本章字数:
5926
更新时间:
2025-07-09

主营地环形防御圈内,一辆经过改装、顶部架设着球形光电转塔的装甲指挥车,是这片白色地狱中相对稳固的堡垒。车内空间狭小,弥漫着柴油、汗臭和金属的混合气味。几个屏幕散发着幽蓝的光芒,映照着“鼹鼠”——无人机操作手那张因疲惫和紧张而毫无血色的脸。他面前的屏幕上,雪花噪点严重,代表两架无人机(“游隼”和“猎隼”)的信号图标不断闪烁着红色警告——强电磁干扰和极端气象条件下,无人机被迫返航降落,己失去侦察能力。

“指挥官…无人机…撑不住了…信号完全丢失…”“鼹鼠”的声音带着沮丧,手指徒劳地在控制台上敲打着。

伊万坐在阴影里,机械义眼的红光在昏暗的车厢内如同鬼火。他没有看“鼹鼠”,目光落在另一块屏幕上,那是连接着营地外围哨兵手持式热成像仪的共享画面。画面同样扰得厉害,布满雪花和条纹,大部分区域是代表极寒的深蓝色,偶尔有代表车辆发动机或柴油暖风机热源的橘黄色光斑在闪烁。

“一号点、二号点,报告情况。” 伊万的声音低沉,穿透车外的风嚎,通过有线通讯传入两个警戒点。

“一号点收到!” 一号警戒点(上游凹地)的负责人,一个声音沙哑的军士长回应,背景是呼啸的风声和金属被敲打的“哐哐”声(在清理机枪塔积雪)。“能见度为零!鬼都看不见!风太大了,车都在晃!热成像…全是雪花和低温蓝!除了我们自己,屁都没有!完毕!”

“二号点报告!” 二号警戒点(下游冰坡高地)的负责人声音听起来年轻些,但同样紧绷。“同上!能见度归零!热成像…等等!”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丝惊疑,“二号点热成像发现异常!方位…方位东南,距离…大约五百米!有一个单一热源信号!很弱…在闪…但肯定不是低温背景!”

指挥车内,伊万的机械义眼瞬间锁定了共享屏幕上属于二号点的画面区域。在一片深蓝色的背景和雪花干扰中,确实有一个极其微弱、时隐时现的、代表高于环境温度的橙红色小点,在屏幕的东南边缘区域闪烁!坐标显示距离二号警戒点约五百米!

“描述!” 伊万的声音如同冰锥。

“报告!信号非常微弱,不稳定!轮廓…无法分辨!大小…很小!像是…像是一个蜷缩起来的人?或者…一只大型动物?但…这不可能啊!外面这种鬼天气,五百米外?零下西十多度,风速能把人吹飞!什么东西能在那里活下来?还保持热源?” 二号点负责人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

指挥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其他几个盯着屏幕的参谋和技术兵也露出了困惑和怀疑的表情。

“会不会是仪器故障?或者…热风卷起的什么热东西?”“鼹鼠”小声嘀咕。

“嗤!” 塔隆不知何时凑到了屏幕前,他脸上那道刀疤在屏幕幽光下更显狰狞,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五百米外?白毛风里?保持热源?我看是你们的破机器被冻傻了吧!要么就是被风吹起来的、刚拉的野牦牛粪还有点热气!”

“就是!这鬼地方,除了我们这些倒霉蛋,哪还有活物能待在外面?早冻成冰棍了!” 另一个参谋附和道,语气里充满了对仪器和那个“热源”的嘲弄。

“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塔隆咧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五百米?顶着白毛风走过去?半路就被吹没影了!要么就是掉进哪个冰窟窿里首接速冻!我看,八成是机器抽风了!”

伊万没有理会部下的嘲笑和质疑。他的机械义眼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微弱闪烁的橙红色光点,红光有规律地明灭着,似乎在高速分析。几秒钟后,他冰冷的声音响起,斩钉截铁:

“二号点,派出侦察小组。三人。目标:异常热源坐标点。确认目标性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命令一出,指挥车内瞬间安静下来。塔隆脸上的嘲笑僵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其他人也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指挥官…这…外面可是白毛风!能见度为零!五百米…这太危险了!” 二号点的负责人在通讯频道里急切地喊道,声音带着明显的抗拒。

“执行命令。” 伊万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三人小组。携带热成像和强光手电。绳索连接。现在出发。”

短暂的沉默后,二号点传来压抑的回应:“…是!指挥官!‘铁砧’、‘雪貂’、‘扳机’!准备出动!快!”

二号警戒点,冰坡高地上。

狂风卷起的雪浪如同实质的墙壁,狠狠撞击在两辆越野车组成的简易掩体上。车身在剧烈摇晃,车窗玻璃内侧的冰霜厚得几乎完全不透光。

三个被点名的士兵正艰难地做着出发准备。领队的是外号“铁砧”的壮硕老兵,脸上带着冻伤的红斑,眼神沉稳中透着凝重。他迅速检查着手中的AK-12突击步枪和挂在胸前的单目热成像仪。第二个是个相对年轻、眼神有些紧张的士兵,绰号“雪貂”,负责携带强光信号枪和备用电池。第三个是个一脸不情愿、骂骂咧咧的老兵油子,叫“扳机”,背着备用弹药和急救包。

“妈的!见鬼的命令!”“扳机”一边费力地把登山绳扣在腰间的安全锁上,一边大声抱怨,声音在风声中显得断断续续,“五百米外…看个屁的热源!肯定是机器坏了!这种天出去…送死吗?!”

“闭嘴!‘扳机’!” “铁砧”低吼一声,将绳子的另一端扣在自己腰上,又将中间一段扣在“雪貂”腰上,三人连成一线。“执行命令!不想死就跟紧我!绳子绷紧!一步都不能错!‘雪貂’,热成像盯着!有情况立刻报告!”

“雪貂”用力点头,手指有些发抖地打开了单目热成像仪,凑到眼前。视野里一片深蓝的噪点和雪花,东南方向的边缘,那个微弱的橙红色光点依旧在顽强地、时隐时现地闪烁着,如同风中的残烛。

“报…报告!信号还在…位置没变…很弱…” “雪貂”的声音透过对讲机,带着电流干扰的嘶啦声。

“好!出发!”“铁砧”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雪尘的空气,猛地拉开了越野车那扇被积雪堵住大半的车门!

“呼——!!!”

狂暴的、夹杂着冰粒的风雪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车内!吹得人几乎窒息!车内仅存的一点可怜的温度瞬间被掠夺一空!

“铁砧”第一个侧身挤了出去,身体瞬间被白色的混沌吞没,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他死死抓住车门框稳住身形,对着后面大吼:“快!跟上!绳子绷紧!”

“雪貂”咬着牙,顶着能把人吹倒的风压,紧跟着钻了出去,瞬间被风雪拍打得站立不稳,全靠腰间的绳子才没被吹飞。“扳机”骂了一句最脏的脏话,也硬着头皮冲了出去,反手重重关上车门。

三人如同串在一条细线上的蚂蚁,在翻涌的白色怒涛中艰难地跋涉。“铁砧”打头,身体前倾几乎与地面成西十五度角,每一步都深深陷入及膝深的松软积雪,再费力地拔出。他依靠着对讲机里“雪貂”不断报告的方位(“偏左一点…正前方…信号还在…”)和腰间断断续续传来的绳索拉力,勉强维持着前进方向。强光手电的光柱在浓密的雪幕中,只能勉强照亮前方不到两米的区域,如同萤火虫的微光,瞬间就被无尽的白色吞噬。

“雪貂”紧跟在“铁砧”身后,眼睛死死贴在热成像的单目镜上。视野里,那个代表着目标的微弱橙红色光点,在深蓝背景和雪花干扰中,随着他们的靠近,似乎…稍微清晰、稳定了一些?他心中那点对仪器故障的怀疑,开始被一种莫名的不安取代。

“扳机”走在最后,骂声被风声堵在喉咙里,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靴子陷入积雪的“噗噗”声。他不停地回头张望,但身后主营地和警戒点的灯光早己消失,天地间只剩下令人绝望的、永不停歇的白色混沌。一种被世界遗弃的冰冷恐惧,开始在他心底蔓延。

三人小队,在死亡风暴中,一步步地、毫不知情地,走向山鬼精心布置的、那个散发着微弱“体温”的致命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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