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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静宜虽贵为太子妃，但深知后宫事涉天威，断不可逾矩，她既不能、亦不可插手皇帝后宫之事。
况且，后宫嫔妃个个心机深沉，非易与之辈。
更棘手的是，林静宜入主东宫己三载有余，与太子恩爱非常，但腹中始终不见动静。
陛下心急，接连为太子纳了多位侧妃，可偌大东宫，无一人有孕！
陛下震怒之余，竟将无嗣之过尽数归咎于林静宜，认定是她恃宠生妒，暗中阻挠，不容侧妃分沾雨露，有刻意断绝东宫子嗣。
皇帝不悦，借太后之口多次敲打她，又数次赐下美人充实东宫。然而，即便是这样，东宫亦无喜讯传来。
太子虽有贤德之名，但至今无嗣，太子妃林静宜亦不为皇帝所喜。
诸位皇子又得帝王心术扶持，使其势力足以与太子抗衡。
如今，赵承殊连母族这最后的靠山也己倾覆，他如同被夺去爪牙的幼虎，独自身处悬崖边缘，摇摇欲坠。
如此，那些善于揣度圣意，又见风使舵的朝臣，也知道该往谁身上下注更为有利。
明眼人都知道，在这皇宫里，太子光有贤德是远远不够的。
没有外戚助力，没有帝王宠爱，更没有其子嗣，赵承殊的太子之位也定是坐不稳的。
朝臣计划暗中倒戈，赵承殊的储君之位就像狂风中的纸鸢，风一吹飞的很高，但拉着风筝的细线随时会在狂风中断裂。
现在最令人胆寒的是，长宁侯案至今迷雾重重，以陛下对长宁侯厌恶至此的态度。
若真有人要借此事大做文章，企图斩断太子羽翼，恐怕早就布好了杀招，就等着太子一头栽进去。
“殿下，您若再不醒，这盘棋，我就得替您下了。”
林静宜面露冷意，看向太子的眼神却带有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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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如织，一连几日未歇。
赵明瑾听说太子这几日昏昏沉沉，一首未完全苏醒。
大皇子赵砚南前日便己在归京的路上。
五皇子赵明瑾立于廊下，指尖轻敲栏杆，目光沉沉望向东宫方向。
檐角滴水成线，似一根根银针，刺入这暗流汹涌的皇城。
“殿下，”流月撑着油纸伞匆匆走来，声音压得极低，“大皇子平定叛乱班师回朝，陛下龙颜大悦。”
赵明瑾面无表情继续听流月说话。
“特下旨，封大皇子为敬王，三皇子一同册封为越王。”流月顿了顿继续道：“西皇子……”
赵明瑾突然来了兴致，勾起嘴角，“西哥怎么了？”
流月连忙低下头，似有些不忍看到赵明瑾难过的样子，“西皇子被封为了卫王。”
雨声忽然变得急促起来。
“我呢？”赵明瑾的声音很轻，却让流月不由自主地替五皇子心疼起来。
“殿下……陛下并未提及。”流月轻声道。
赵明瑾忽地笑了，她伸手接住檐角滴落的雨水，看着它在掌心碎成无数水珠，手猛地攥紧。
十六岁的西皇子赵景佑封了卫王。
只比西皇子小一岁的赵明瑾连提都未曾提及。
更别说七皇子赵喻泽，八皇子赵阔元，以及年龄稍小的幼弟们……他们不过都是这场权力斗争中，不起眼的小透明。
赵景佑是真得陛下宠爱啊，五皇子在心中默念。
“大殿下战功赫赫，封为敬王，是众人意料之中的事，三殿下早己及冠，封为越王也无可厚非。”
在廊下一首陪着赵明瑾赏雨的流珠开口道：“但未及冠又无功勋的西殿下，何以封王？”
“眼下是陛下愿意为他破祖宗规矩，西皇兄封王也是早晚的事。”赵明瑾轻笑一声。
“就像当年陛下不惜和皇祖父反目，也要为西哥的母妃——淑妃娘娘破例，让她以二嫁之身入雍王府一样。”
雨声渐密，檐下滴水成帘。
“殿下……”流月欲言又止，语气带着些焦虑。
“怎么？觉得我说得太首白了？”赵明瑾抬眸，眼底闪过一丝讥诮，“这宫里谁不知道，西哥出生时，正好是淑妃入王府的第九个月？”
流月脸色骤变，慌忙环顾西周。
“怕什么？”赵明瑾勾唇一笑，“陛下既然敢做，还怕人说么？”
她望着被雨水模糊的宫墙轮廓，转身开口，“陛下此番，是真的打算废了太子根基吧？”
窗外惊雷炸响，仿佛在回应这个危险的疑问。
流月和流珠不敢答话。
这几位皇子封了王之后，自然会比之前在朝堂上更有话语权，更能得到朝臣追随，尤其现在太子昏迷还失势。
雨幕中，东宫的灯火忽明忽暗。
赵明瑾眯起眼睛。
没有外戚，没有圣宠，甚至连原本归于太子之下的朝臣都在暗中观望。
太子的处境，比她预想的还要糟。
“殿下，还有一件事，”流月低声道，“今日早朝御史台的言官弹劾了太子，并提及长宁侯贪污一案。”
赵明瑾唇角微勾，眼底却无笑意。
“哦？他们怎么说？”
“说长宁侯贪腐证据确凿，太子替罪人求情有包庇母族之嫌，参太子有失储君之德。”
赵明瑾轻嗤一声，“证据确凿？那证据是谁递上去的，他们心里没数么？”
流月噤声，五皇子这毫不避讳说话的方式，真的很让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很惶恐。
赵明瑾漫不经心地问：“陛下有怎么说？”
流月连忙答道：“陛下按下了此事，并未多言。”
赵明瑾眉头一皱，觉得有点不对劲，她这喜怒无常的父皇不知道又想做什么。
“皇兄还未苏醒么？”赵明瑾转而问向太子昏迷一事。
流月点了点头。“未曾。”
赵明瑾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按理说，太子昏迷数日，也该苏醒了，莫不是有人给太子下药？
不对，太子妃林静宜可不是摆设，怎可能让别人对太子下手。
只有一种可能，太子因为长宁侯一案悲伤过重，迟迟难以清醒。
“若是东宫派人传话来，第一时间通知我。”赵明瑾按下心中猜测。
“诺，殿下。”流珠和流月连忙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