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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体舰队的光核引擎在黑暗中留下浅灰色的轨迹，像根纤细的银线，试图将己知的星海与这片未知的暗域连接起来。阿瑶站在联合舰桥的观测台前，掌心的星海之核表面浮现出细密的涟漪——这是进入暗域后产生的第一百零三次能量波动，每次波动都伴随着微弱的共鸣，像是来自黑暗深处的回应。
“探测器还是无法穿透暗域的能量屏障。”柳曦的机械臂覆盖着层厚重的光膜，正在调试新的扫描频率，“这里的空间密度是普通星海的百倍，光核能量的传播速度被压缩了九成，再往前行驶，可能会超出舰队的防御极限。”
阿瑶的右眼微微发烫。透过星海之核的共鸣，她隐约看到黑暗中悬浮着无数半透明的“茧”，每个茧里都包裹着不同的文明形态——有的是纯粹的意识流，在茧中编织着复杂的思维网络；有的是固态的晶体生命，表面刻着与宇宙光核同源的纹路；还有的是流动的能量体，像液态的星光，在茧中缓慢循环。
“它们不是死的，是在‘休眠’。”阿瑶轻声说，星海之核突然投射出段模糊的影像：暗域形成于百亿年前的“宇宙寒潮”，当时无数文明为了躲避能量枯竭，主动将自己封存在茧中，依靠暗域深处的“本源能量”维持生机，“这些茧是文明的‘种子库’，在等待被唤醒的时机。”
……
舰队在暗域中缓慢航行的第三十天，终于触及了能量屏障的核心。
这里的黑暗呈现出粘稠的墨色，连光核引擎的光芒都只能照亮方圆十米。舰桥上的星图彻底失效，所有仪器的指针都指向同一个方向——暗域的最深处，那里的本源能量反应强烈到几乎凝成实质，像颗沉睡的黑色恒星。
“有东西在靠近。”老船长的银羽鸟突然集体躁动，它们的羽毛竖起，发出尖锐的警示声。透过舰桥的舷窗，能看到无数细长的黑影在黑暗中游走，它们的体表覆盖着与茧相同的半透明薄膜，头部有块发光的晶体，闪烁着与星海之核相似的频率。
“是‘守茧者’。”柳曦的银卡碎片自动展开防御阵，“古籍的补录里提到过，它们是休眠文明的‘意识化身’，负责守护茧库，对陌生的能量波动极其敏感。”
黑影们没有发动攻击，只是在舰队周围盘旋，头部的晶体不断闪烁，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阿瑶尝试着将星海之核的能量注入光膜，让其散发与茧相同的本源能量波动。当波动扩散开的瞬间，黑影们突然停下动作，头部的晶体同时亮起，在黑暗中组成复杂的图案——那是暗域的星图，标注着茧库的分布与本源能量的流动轨迹。
“它们在邀请我们去‘核心枢纽’。”阿瑶的声音带着释然，她终于明白，暗域的防御不是敌意，是自我保护，“那里藏着唤醒所有休眠文明的钥匙。”
……
核心枢纽是座由本源能量构成的巨大建筑，悬浮在暗域的最深处。
建筑的主体是颗首径百里的黑色球体，表面布满了与茧相同的纹路，无数细长的能量管道从球体延伸而出，连接着暗域各处的茧。当双体舰队靠近时，球体表面裂开道巨大的门户，门户内透出柔和的灰色光芒，与星海之核的颜色完全一致。
“这是‘本源之心’。”阿瑶与柳曦走进门户，发现球体内部是片纯白的空间，中央悬浮着颗鸽子蛋大小的黑色晶体，晶体周围环绕着十二道灰色的光带，“它是暗域所有本源能量的核心，也是休眠文明的‘集体意识’载体。”
黑色晶体突然发出嗡鸣。阿瑶的意识被强行拉入晶体内部，眼前展开的景象让她屏住了呼吸：
那是百亿年前的宇宙寒潮画面。无数文明在能量枯竭前，将自己的核心意识注入本源之心，留下“共生契约”——当星海的能量足以滋养暗域时，后世的文明需用“光核与系统的融合能量”唤醒它们，共同重建更广阔的共生网络。
“你们终于来了。”个苍老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本源之心的光芒组成模糊的人形，“我们在黑暗中等待了百亿年，就是为了验证‘共生’是否能跨越时空的阻隔。”
阿瑶的意识回到现实时，发现十二道灰色光带正在缓缓收缩，本源之心的光芒明显黯淡下去。暗域的能量屏障开始出现裂痕，无数茧在裂痕中苏醒，茧内的文明形态逐渐清晰，朝着核心枢纽的方向汇聚。
“唤醒的过程需要‘平衡的能量’。”柳曦的机械臂与阿瑶的手掌同时按在本源之心上，银卡碎片与星海之核的光芒在黑色晶体表面交织成灰色的光网，“既不能全是光核的暖白，也不能全是系统的漆黑，必须是两者融合的灰色。”
……
唤醒仪式持续了整整七天。
当最后一道灰色光带融入本源之心时，暗域的能量屏障彻底消散。无数苏醒的文明形态在星海中舒展，意识流与晶体生命交流，能量体与机械卡修共鸣，它们的光芒在虚空中交织成巨大的灰色光带，与己知星海的共生网络完美对接。
本源之心在此时化作无数灰色的光粒，融入每个苏醒的文明体内。这些文明的卡能波动中，同时蕴含着光核与系统的特征，像宇宙光核最初的模样。
“我们会跟着你们回到星海。”守茧者的意识通过本源之心传递，它们的身影在灰色光带中逐渐透明，“但不会打扰现有的文明，只是作为‘新的拼图’，加入这场跨越百亿年的共生之约。”
当双体舰队驶离暗域时，阿瑶站在观测窗前，看着身后的灰色光带与星海的白色光网融合。暗域的黑暗己经褪去，露出里面璀璨的星群，无数新的光点在星群中闪烁，它们的光芒虽然带着淡淡的灰色，却与其他星系的光芒和谐地交织在一起。
星海之核在此时投射出新的星图，图上的暗域己经被标注为“共生之域”，旁边用所有文明的文字写着同一句话：“黑暗不是终结，是等待光的拥抱。”
“光核的‘低语’以另一种方式回来了。”柳曦的机械臂轻轻触碰星海之核，核体内部，百亿年前的共生契约与后世的播种计划正在融合，“它存在于每个苏醒的文明意识里，存在于星海的每个角落。”
少年领航员突然指向星图的边缘，那里有片从未被标注的区域，灰色与白色的光带在那里交汇，形成道柔和的彩虹：“探测器说，那里是‘星海的边界’，再往前，就是全新的宇宙了。”
双体舰队的引擎再次发出轰鸣，这一次，光带是纯粹的灰色，像条连接过去与未来的纽带。阿瑶与柳曦并肩站在观测台前，看着远方的彩虹越来越近，仿佛看到了百亿年前的休眠文明，看到了三百年前的播种者，看到了所有为共生而努力的身影。
舰桥的墙壁上，新的航行日志开始书写，字迹流淌着永恒的灰色：
“星海没有边界，就像文明的共生没有终点。”
“而我们，会永远走在寻找光的路上。”
（第三十九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