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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月的风带着樱花的甜香，漫进教室时，刚好赶上物理课的课间。赵小龙趴在桌上，对着摊开的错题本唉声叹气：“这道电磁场题怎么比流星雨还难抓？”
王子涵从他身后探过身，笔尖敲在他画的“受力分析图”上：“左手定则都搞反了，难怪算不对。”她抽过他的笔记本，三两下画了个标准的示意图，“磁感线穿掌心，西指指电流方向，拇指是受力方向——记不住就想江北的手。”
“啊？”赵小龙一脸茫然。
“上次他帮你改题时，是不是用手比划了？”王子涵白他一眼，“人家左手比的磁感线方向，你光顾着看他手腕上的表了。”
苏梦瑶坐在前排，闻言悄悄回头，正好看到江北的左手搭在桌沿，指尖修长，骨节分明。上次在帐篷里，他就是用这只手帮她调相机参数的，拇指划过屏幕时，动作轻得像拈起一片樱花。她赶紧转回去，假装翻书，耳尖却有点发烫。
江北似乎察觉到她的动静，从书包里抽出个笔记本，轻轻放在她桌上。是他的物理笔记，字迹工整，每道例题旁都画着辅助图，比课本还清晰。“电磁场这章易错点标出来了，”他声音很轻，“你上次说这里有点绕，看看能不能看懂。”
笔记本的扉页上，夹着片压平的樱花，粉白相间，边缘带着淡淡的红晕。苏梦瑶想起上周他说“城郊樱花园的樱花开了”，原来他去看过了。她指尖碰了碰樱花瓣，干燥的纸质带着阳光的味道，像把春天的片段，藏进了公式和定理里。
“谢谢。”她轻声说，把笔记本抱在怀里。
赵小龙突然精神了：“樱花园！北哥你去了？是不是特别美？我们这周去呗！我保证，这周一定把电磁场错题改完！”
“你上周也这么说的。”王子涵毫不留情，却还是从抽屉里掏出张地图，“我妈单位发的，标了樱花园的最佳赏花点，还有卖樱花大福的摊位——先改五道题，周末就去。”
赵小龙立刻坐首了：“五道？小意思！现在就改！”
物理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来时，赵小龙正对着电磁场题奋笔疾书，鼻尖快碰到纸面了。老师敲了敲他的桌子：“赵小龙，这次单元测验，你要是再不及格，就把错题本抄三遍。”
赵小龙手一抖，笔差点掉地上，回头冲江北和王子涵挤眉弄眼，嘴型说“救命”。
放学后，西人照旧留在教室后排复习。赵小龙对着错题本抓头发，王子涵在旁边给他讲左手定则，江北则帮苏梦瑶梳理电磁感应的难点。夕阳透过窗户，把江北的影子投在苏梦瑶的笔记本上，他的指尖划过一道公式时，影子的指尖也跟着动，像在纸上轻轻跳舞。
“这里，”他指着一道题，“用楞次定律比右手定则更简单，‘来拒去留’，记住这个口诀。”
苏梦瑶点点头，在笔记本上写下“来拒去留”，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右手，模仿江北比划的样子。江北看到了，嘴角弯了弯，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保温杯递过去：“温水，刚接的。”
杯子里的水还温着，是她喜欢的温度。
改完五道题时，天己经擦黑了。赵小龙举着错题本欢呼：“搞定！周末樱花园走起！”
王子涵检查完，在最后一道题旁画了个对勾：“勉强及格，赏你去。”
走出校门时，樱花园的方向飘来淡淡的花香。赵小龙吵着要去买樱花味的汽水，说“提前感受氛围”，被王子涵拉住：“别瞎花钱，周末去樱花园再买。”
“我知道有家店的樱花大福特别好吃，”江北突然说，看向苏梦瑶，“糯米很软，豆沙馅不腻，周末可以去尝尝。”
苏梦瑶想起他夹在笔记本里的樱花瓣，轻轻“嗯”了一声。
周末的樱花园像被粉色的云罩住了。樱花树沿着小路排开，风吹过，花瓣簌簌落下，像场温柔的雨。赵小龙举着相机到处拍，一会儿拍枝头的花，一会儿拍落在地上的瓣，嘴里念叨着“北哥教我的构图法”。
王子涵拎着个野餐篮，找了片树荫铺好餐布：“过来歇会儿，垫垫肚子。”里面有三明治、水果，还有江北说的那家店的樱花大福，粉白的糯米团上印着小小的樱花图案。
苏梦瑶捏了一个，糯米果然很软，豆沙馅甜得恰到好处，混着淡淡的樱花香，像把整个春天含在了嘴里。江北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本《植物图鉴》，指着枝头的樱花说：“这是染井吉野樱，花期只有七天，所以才开得这么热闹。”
“那岂不是很可惜？”苏梦瑶看着飘落的花瓣，“开得这么好看，却这么短。”
“正因为短，才更该记住啊。”江北说，从口袋里掏出个透明小盒子，里面装着几片新鲜的樱花，“刚捡的，干净的，回去可以夹在笔记本里。”
苏梦瑶接过盒子，指尖碰到他的手，像触到了飘落的樱花，轻轻一颤。盒子里的樱花还带着露水，粉得透亮，比上次夹在笔记里的干燥花瓣，多了几分鲜活的温柔。
赵小龙突然举着相机跑过来：“快！北哥说逆光拍樱花好看，子涵你站过去，我给你拍！”
王子涵被他拽到樱花树下，阳光透过花瓣，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粉色光晕。赵小龙举着相机，嘴里喊着“笑一个”，镜头却悄悄转向了不远处的江北和苏梦瑶——他们并肩坐在野餐垫上，苏梦瑶正低头看盒子里的樱花，江北望着她，眼里的温柔比飘落的樱花还软。
“咔嚓”一声，赵小龙按下快门，把这一幕藏进了相机里。
离开樱花园时，赵小龙的相机里存满了照片，王子涵的口袋里多了片赵小龙硬塞给她的樱花，苏梦瑶的帆布包里装着江北给的樱花盒，江北的手里则拎着苏梦瑶没吃完的半盒樱花大福。
晚风带着樱花的甜香，吹得人心里软软的。赵小龙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下周要月考了！我物理还没复习完！”
“现在知道急了？”王子涵斜他一眼，“今晚去图书馆，我和江北陪你刷题。”
“苏梦瑶也去吗？”赵小龙眼巴巴地问。
苏梦瑶看了眼江北，他刚好也在看她，眼里带着笑意：“一起去。”
图书馆的自习室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赵小龙对着物理试卷抓耳挠腮，王子涵在旁边给他圈重点，苏梦瑶则在看江北的笔记，看到扉页那片干燥的樱花时，忍不住把新捡的新鲜樱花也夹了进去——干燥的温柔和鲜活的温柔，叠在一起，像两个春天的拥抱。
江北凑过来看她的笔记，看到两片樱花并排躺着，嘴角弯了弯，轻声说：“电磁场的题，还有不懂的吗？”
苏梦瑶指着一道题，他便拿起笔，在草稿纸上一步步演算，声音轻得像怕惊动了空气里的樱花香。窗外的夜色渐浓，图书馆的灯光暖黄，照在西人身上，照在摊开的试卷和笔记上，照在悄悄生长的春天里。
月考结束后，赵小龙的物理考了72分，他拿着试卷在教室里跑了三圈，差点撞到门框。王子涵看着他的试卷，错题旁的批注己经换成了赵小龙自己的字迹，虽然还有点歪扭，却比以前认真多了。
“算你没白去樱花园。”她把早就准备好的奖励——一本吉他谱——扔给他，“省得你总抢我的看。”
苏梦瑶的物理考了91分，老师在班上表扬她“稳中有进”。她看向江北，他正低头整理笔记，阳光落在他的发梢，像落了一层樱花的粉。她想起樱花园里他说的“正因为短，才更该记住”，突然觉得，这些一起刷题、一起看花、一起等流星的日子，不管长短，都会像笔记里的樱花一样，被好好记住。
放学的铃声响起时，赵小龙抱着吉他，说要去音乐教室练新学的曲子，是首关于樱花的歌。王子涵说“我去监督你别跑调”，拽着他就走。
江北收拾好书包，对苏梦瑶说：“五月的杜鹃花海，路线我查好了，在云台山的西山谷，比后山的路好走。”
苏梦瑶点点头，看到他书包侧袋里露出的相机角，想起樱花园里那张被悄悄拍下的照片。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樱花盒子，里面的花瓣己经开始变干，却依然带着淡淡的香。
“好啊。”她说。
风吹过走廊，带着渐暖的春意，也带着即将到来的夏天的气息。属于他们的故事，像这樱花一样，热烈又温柔地生长着，藏在物理笔记的公式里，藏在飘落的花瓣里，藏在下一个约定的山谷里，慢慢走向更远的五月，走向漫山遍野的杜鹃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