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浓稠的墨汁,顺着天玄宗外门驻地的飞檐缓缓流淌。萧战辰攥着刚领的杂役木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石长阶两侧,弟子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论声随风飘来,像锋利的刀刃划过耳畔。
“就是他?听说复测时闹出那么大动静。”
“谁知道是不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指不定和九幽魔门有勾结。”
萧战辰深吸一口气,将木牌塞进怀里。竹制的衣襟被山风掀起,露出锁骨处一道淡粉色的疤痕——那是前日被淬毒匕首划伤留下的印记。自从复测那天以摧枯拉朽之势破解幻境后,他就成了众人眼中的“异类”。本该惹人艳羡的实力,此刻却成了被猜忌的把柄。
穿过九曲回廊,远处的竹屋群在暮色中若隐若现。萧战辰脚步刚踏入居住区,忽听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回头望去,半筐带着泥渍的青菜滚落在脚边,菜筐旁,一名灰衣杂役正低头道歉:“对不住萧师兄,手滑了。”话音未落,角落里传来压抑的窃笑。
萧战辰弯腰捡起菜筐,指尖触到菜叶下一块尖锐的石子。他抬眼望去,竹屋二楼的窗口闪过几道人影,其中一人缩回去时,腰间晃动的玉牌赫然刻着“执事”二字。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他终于明白,这场排挤从不是弟子间的自发敌意,而是有人在幕后推波助澜。
竹屋内弥漫着刺鼻的霉味。萧战辰将菜筐重重放在木桌上,烛火被震得摇曳不定。墙角处,前日被泼了污水的被褥己经发黑,腐坏的棉絮里生出几簇灰绿色的霉菌。他刚要整理床铺,忽然听见屋顶传来细微的瓦片挪动声。
“九霄帝魂”瞬间在识海运转,金色光芒如涟漪般扩散。屋顶暗处,三道黑影正屏息凝神,手中淬毒暗器泛着幽蓝的光。萧战辰冷笑一声,袖中灵气凝成锁链,如毒蛇般破空而出。“叮”的一声脆响,暗器坠地,黑影们仓皇逃窜,临走前还不忘扔下一句狠话:“不识好歹的东西!”
夜风从破漏的窗棂灌进来,烛火“啪”地熄灭。萧战辰摸黑坐在床边,回想起白天在藏经阁的遭遇。当他按照执事要求清扫三层书架时,几个外门弟子突然闯进来,故意撞翻古籍,将他辛辛苦苦整理好的典籍散落一地。领头的弟子趾高气扬地踩着书页,冷笑道:“废物就该干废物的活,还真以为自己能修炼成气候?”
更令人心寒的是午餐时分。当萧战辰端着粗陶碗走向饭堂角落时,不知谁悄悄伸出脚,他踉跄着摔在地上,粥汤泼洒在几名弟子身上。“不长眼的东西!”为首的弟子一脚踢翻碗碟,油腻的汤汁溅在萧战辰脸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敢和我们抢位置?”
黑暗中,萧战辰握紧拳头。识海中,“九霄帝魂”传来温热的波动,仿佛在安抚他躁动的情绪。他知道,这一切都源于复测时展露的实力——那些人既忌惮他的天赋,又想从他身上找出与九幽魔门勾结的“证据”。毕竟,一个无权无势的外门弟子,突然展现出超越常理的力量,本就违背了宗门的“常理”。
次日清晨,萧战辰在晨雾中开始修炼。后山断崖边,他运转《九转凝气诀》,金色真气在周身流转。突然,一阵劲风袭来,三块磨盘大的巨石从悬崖上方滚落。萧战辰瞳孔骤缩,身形如鬼魅般疾闪,巨石轰然坠入深不见底的峡谷,激起漫天碎石。
“谁!”他怒喝一声,周身灵气暴涨。回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山谷回音。萧战辰抹去额头的冷汗,心中警铃大作——这己经不是简单的恶作剧,而是赤裸裸的谋杀。他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既然你们想玩,那我就陪你们玩到底。”
正午时分,执事堂前围满了弟子。萧战辰挤过人群,只见公告栏上贴着一张告示:“外门弟子萧战辰,因修炼功法存疑,即日起暂停所有修炼资源供应,首至查明真相。”告示下方,几个熟悉的面孔正对着他指指点点,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凭什么!”萧战辰上前一步,却被执法弟子拦住。为首的执事冷笑一声:“有人亲眼看见你与九幽魔门的人来往,还需要理由?从今日起,你就负责打扫茅厕吧。”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萧战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碎裂,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深夜,萧战辰蹲在茅厕角落,手中的竹刷沾满污垢。恶臭令人作呕,但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九霄帝魂”在识海中缓缓运转,吸收着西周稀薄的灵气。他知道,越是在这种绝境中,越不能放弃修炼。那些想将他踩入尘埃的人,终有一天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日子一天天过去,排挤与刁难变本加厉。萧战辰的饭菜里经常被掺进泻药,修炼用的灵石不翼而飞,甚至连睡觉的竹床都被人锯断腿。但他始终沉默不语,只是将所有的愤怒与不甘,都化作修炼的动力。每当夜幕降临,他便躲在无人的后山,在月光下疯狂修炼,金色真气在夜空中划出绚丽的轨迹。
然而,真正的危机在半月后悄然降临。这日,萧战辰像往常一样去执事堂领取任务,却被执法弟子团团围住。“萧战辰,长老会有令,怀疑你与九幽魔门勾结,现对你进行拘禁审查!”冰冷的锁链套上手腕,萧战辰挣扎着想要解释,却被一记手刀劈在后颈,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阴暗潮湿的地牢。铁窗外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照在对面墙上的刑具上,泛着森冷的光。远处传来脚步声,萧战辰强撑着坐起身,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牢门前——正是平日里带头排挤他的弟子。
“萧战辰,你以为能躲得过吗?”为首的弟子狞笑着晃了晃手中的卷宗,“有人在你的竹屋里搜出了九幽魔门的信物,勾结魔门,背叛宗门,你这次死定了!”
萧战辰感觉浑身血液都在倒流。他知道,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从复测那天起,敌人就在等待这一刻。识海中,“九霄帝魂”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金色灵气在狭小的地牢中肆虐。他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
地牢外,暴雨倾盆而下。萧战辰的怒吼声混着雷鸣,在黑暗中回荡。这场关于生存与尊严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