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程远的通讯器在掌心震得发麻，段天宇的消息还没看完，后颈就泛起一层冷汗。
他猛地转身冲向指挥室，作战靴在金属台阶上敲出急鼓般的声响。
门开的瞬间，李云枢正盯着墙上的电子地图，指尖在东北方向那个红点上轻轻叩了三下。
“教授说电磁脉冲是从鄂霍次克海方向来的。”程远把平板拍在桌上，卫星轨迹图在屏幕上展开，“初步测算，导弹落点——”他的喉结动了动，“就在咱们粒子塔正东北三公里，正好是外围防线最薄的那段。”
李云枢的瞳孔缩成针尖。
三公里外是去年冬天才建的临时仓库，存放着半个月前从旧城区搜刮来的钢筋和防冻剂。
更重要的是，防线薄弱处埋着他让赵大勇偷偷加固的复合混凝土——那是防止变异兽群突袭的最后一道保险，现在要拿来硬抗导弹？
“启动自动防御系统。”他抓起桌上的战术耳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通知段老，粒子塔升到防御模式；赵大勇带工程队立刻去东北防线，把备用的钛合金板全给我焊上。”
“是！”程远转身要跑，又被喊住。
李云枢扔给他一个银色U盘：“反向入侵的病毒在里面，等屏障启动后，你找机会黑进他们的指挥系统——我要他们的导弹打偏，或者...晚半小时再飞。”
程远接过U盘时，触到李云枢掌心的薄茧。
那是上个月修供暖管道时磨的，现在还带着体温。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李云枢蹲在雪地里，用冻得通红的手给孩子们分压缩饼干——这样的人，怎么会让三千个“家人”死在导弹下？
粒子塔顶层的实验室里，段天宇的老花镜蒙了层白雾。
他盯着操作台上跳动的数据流，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响：“小田，把第三组参数调高一成！上帝粒子的共振频率必须和屏障同步，否则——”
“明白！”田芳的白大褂沾着咖啡渍，那是凌晨两点被紧急叫起来时打翻的。
她的指甲盖里还嵌着实验台的锈迹，此刻却稳得像精密仪器，“频率己调整至14.7赫兹，能量储备98%。”
警报声骤然撕裂夜空。
赵大勇裹着军大衣冲出门，手里的焊枪撞在门框上，迸出几点火星。
他回头看了眼屋里——床沿还搭着女儿的红围巾，那是上个月在废墟里翻到的，本打算等她生日时给惊喜。
“臭丫头，等老子打完这仗，一定给你补蛋糕。”他抹了把脸，焊枪在掌心攥得发烫。
第一波导弹抵达时，粒子塔的蓝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半球形的能量屏障像颗倒扣的水晶碗，将整个基地罩在其中。
冲击波撞上来的瞬间，屏障表面泛起涟漪，像是投入石子的湖面。
“顶住了！”观测室里有人喊。
田芳盯着能量值从98%掉到92%，额头的汗顺着下巴砸在操作台上。
段天宇却皱起眉：“不对，这波只有三枚，北约不可能这么小气。”
话音未落，第西道火光穿透屏障边缘。
那是被气流带偏的角度，刚好避开了粒子塔的主能量源。
李云枢在指挥室里看见爆炸的火光——橘红色的蘑菇云在东侧仓库升起，玻璃碎渣像下雨般落下来。
“苏晚照！”他抄起对讲机，“东侧仓库中弹，医疗组跟民兵队立刻过去！”
通讯器里传来苏晚照的声音，带着硝烟味的沙哑：“己经到了。有三个轻伤，一个被钢筋砸中腿——老周的后勤车五分钟内到，能撑住。”
李云枢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想起上个月苏晚照为救被困的孕妇，背着人在雪地里跑了三公里，军靴里全是血。
现在她的声音太稳了，稳得让他心慌——这说明伤亡比她说的更重。
“程远！”他转向通讯工程师，“病毒植入了吗？”
程远的额头全是汗，键盘敲得比机关枪还快：“正在破解最后一层防火墙...妈的，他们用了量子加密！”他突然笑起来，指尖在某个键上重重一按，“找到了！二十年前东国给北约的‘友情代码’，这帮孙子居然没删！”
屏幕上闪过一串绿色代码。
三秒后，段天宇的声音炸响：“导弹轨迹偏移！第二波攻击延迟十七分钟！”
田芳的手在发抖。
她调整粒子频率的手速比平时快了三倍，显示屏上的能量值却开始稳定回升。
“教授，屏障抗压能力提升15%！”她喊完才发现，自己的实验记录本上全是潦草的字迹，最后一页画着小蕊的笑脸——那是早上孩子塞给她的，说“田阿姨加油”。
赵大勇的焊枪在防线缺口处拉出金线。
他带着工程队把能搬的钛合金板全堆在这里，焊花溅在防寒服上，烧出一个个小洞。
“再加两块！”他吼道，“老子当年建跨海大桥都没这么怂过，几个破导弹算个屁！”
两小时后，最后一枚导弹在屏障外炸成烟花。
指挥室里的警报声戛然而止，只剩下通风系统的嗡鸣。
李云枢靠在椅背上，这才发现后背的衬衫全湿了。
广场上的欢呼声像潮水般涌进来。
老人们举着蜡烛，年轻人把安全帽抛向空中，小蕊举着田芳的实验笔，喊着“李叔叔赢了”。
李云枢站在指挥室的落地窗前，看着人群里晃动的灯海，突然想起父母去世那晚——也是这样的黑夜，父亲把他塞进防空洞时说：“小枢，以后要是能活着，记得给大家建个结实的家。”
“李哥。”苏晚照推门进来，军装上沾着血渍，“伤员都处理好了，仓库损失的物资...能补。”她欲言又止，最后笑了笑，“大家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去广场讲话？”
李云枢摸了摸兜里的全家福。
照片上父母的笑容有些模糊，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他理了理领口，转身走向门外的台阶。
“这只是开始。”他的声音在夜空中传开，“我们点亮的不只是灯，是文明的火种。他们炸不毁的，我们会建得更牢；他们想夺走的，我们要加倍拿回来——”
人群的欢呼盖过了他的尾音。程远突然指着天空：“看！卫星！”
所有人抬头。
一颗银色的小点正缓缓升上夜空，在粒子塔的蓝光里划出亮线——那是三天前他们从航天城废墟里拖出来的通讯卫星，终于要重新连接世界了。
段天宇的实验室里，监测仪突然发出轻响。
他推了推眼镜，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纹。
那不是导弹的电磁脉冲，更像是...某种未知的能量波动。
“小田。”他敲了敲桌面，“把上帝粒子的监测范围再扩大十倍。”
田芳凑过来，瞳孔微微收缩。
波纹的形状，像极了二十年前文献里提到的“文明重启核心技术”残留信号——可那只是个传说。
窗外，粒子塔的蓝光依旧明亮。
而在更遥远的天际，那道绿色波纹正以人类尚未理解的方式，向宇宙深处扩散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