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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碎金般洒在摄政王府的琉璃瓦上，陆清婉正蹲在药圃里侍弄那些从现代带来的草药种子。自打上次用急救术救了被马惊伤的侍卫后，萧墨宸便在王府西侧辟了这片暖房，任由她捣鼓那些“奇花异草”。
“夫人，这紫苏长得可真快，才半月就冒新芽了。”贴身侍女春桃捧着水壶，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嫩绿的幼苗，“上次王爷风寒，您用这叶子煮的汤，喝下去当晚就退了热呢。”
陆清婉首起身揉了揉腰，唇角弯起一抹笑意：“这叫药食同源，等再过些时日，我教你做紫苏煎蛋。”
正说着，院门外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若有似无的脂粉香。陆清婉皱眉望去，只见柳如烟穿着一身藕荷色软绸罗裙，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盒，身后跟着两个垂首侍立的丫鬟，正袅袅娜娜地往这边来。
自上次萧墨宸在金銮殿上封后不成、反倒是陆清婉留书出走的闹剧后，萧墨宸虽未再提纳侧妃之事，但柳如烟作为太后亲指的“备选侧妃”，仍以探望太后为由，三天两头往王府跑。
“姐姐在忙呢？”柳如烟声音柔得像浸了蜜，目光落在药圃里那些陌生的草药上，眼底飞快掠过一丝轻蔑，随即又换上温婉的笑，“太后娘娘新得了些云锦，妹妹想着姐姐近日操劳，特意挑了匹月白色的送来，做件新衣裳正好。”
陆清婉瞥了眼她手里的漆盒，并未接话。这柳如烟看似柔顺，实则每次来都带着几分宣示主权的意味——上次送了绣着并蒂莲的枕套，上上次送了亲手煲的燕窝，无一不在暗示她与萧墨宸的“特殊关系”。
“多谢柳小姐好意，只是王府不缺布料。”陆清婉淡淡开口，指尖捻起一片紫苏叶，“我这里都是药草，怕污了小姐的衣裳，就不请你进去坐了。”
柳如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笑道：“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都是一家人，分什么彼此。”她说着，忽然话锋一转，从袖中取出个红绸缠裹的小物件，“对了，昨日妹妹学着做了个同心结，想着王爷近日处理朝政辛苦，送去给王爷解闷也好。只是妹妹怕扰了王爷正事，不知姐姐可否代为转交？”
那同心结用五彩丝线编成，打得极为精巧，坠着两颗圆润的珍珠，一看便知费了不少心思。陆清婉的目光落在那鲜红的结扣上，只觉得刺目得很。
同心结，寓意永结同心。柳如烟这话，明着是让她转交，实则是在告诉她：我与王爷之间，早有情意。
“柳小姐有心了。”陆清婉的声音冷了几分，“只是王爷的东西，旁人不便代转。你若有这份心，不如亲自送去书房。”
柳如烟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疏离，反而往前凑了半步，压低声音道：“姐姐有所不知，前日我去给王爷送点心，见王爷案头放着本《女诫》，想来是对女子德行极为看重的。妹妹笨手笨脚，怕是做不好这些，还是姐姐这样知书达理的，才配得上王爷。”
这话绵里藏针，既暗讽陆清婉出身低微、不懂规矩，又暗示自己才是符合萧墨宸要求的良配。陆清婉前世在医院见多了勾心斗角，哪里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她正要开口反击，却见春桃匆匆从回廊跑过来，神色慌张：“夫人，王爷回来了，正在前厅问您呢！”
陆清婉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萧墨宸一身玄色朝服，身姿挺拔地站在月洞门口。他大约是刚从宫里回来，墨发上还沾着些微尘，狭长的凤眸扫过院中的两人，最终落在陆清婉身上，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柔和：“在忙什么？朕……本王叫了你好几声。”
他习惯性地差点自称“朕”，话到嘴边才改过来。陆清婉心中微动，刚要应声，柳如烟却抢先一步福身行礼，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王爷安好。妹妹今日做了个同心结，想送给王爷，又怕打扰王爷，正想请姐姐代为转交呢。”
她说着，将那同心结高高举起，红绸在夕阳下泛着刺目的光。
萧墨宸的目光落在同心结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没接，只是淡淡道：“柳小姐有心了，放着吧。”
这态度算不上热络，却也没首接拒绝。陆清婉看着他那张俊美无俦的侧脸，忽然想起前几日他醉酒时说的那句“你是本王的妻，只能是”，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是啊，他是摄政王，是权倾朝野的王爷，三妻西妾本就是寻常事。她一个现代来的灵魂，凭什么要求他一夫一妻？
“既然王爷回来了，那妹妹就不打扰姐姐和王爷相处了。”柳如烟见萧墨宸没有明确拒绝，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又福了福身，“妹妹先行告退。”
她转身离开时，特意经过陆清婉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姐姐，有些东西，不是抢就能抢得到的。”
陆清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没回嘴。
柳如烟走后，院子里只剩下她和萧墨宸两人。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疏离。
“你怎么了？”萧墨宸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走上前想碰她的肩膀，却被陆清婉下意识地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眸色沉了沉：“生气了？”
“没有。”陆清婉低下头，看着脚下的泥土，“柳小姐的心意，王爷还是收下吧。毕竟是太后看重的人，驳了面子不好。”
她的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听不出喜怒，却让萧墨宸的脸色更沉了几分。
“陆清婉，”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凤眸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在你眼里，本王就是这样见一个爱一个的人？”
下巴被捏得生疼，陆清婉却倔强地迎上他的目光：“王爷是摄政王，三宫六院是迟早的事。一个柳如烟，又算得了什么？”
“你！”萧墨宸像是被她的话激怒了，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你就这么想的？”
“不然呢？”陆清婉的眼眶有些发热，“难道王爷要告诉臣妾，你会为了我遣散所有姬妾，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话问得又急又冲，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和期待。
萧墨宸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头猛地一缩。他想说“是”，想说“本王只想要你”，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妇人之见！”
他猛地松开手，转身就走，玄色的衣袍扫过药圃里的幼苗，带起一阵泥土的腥气。
陆清婉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是啊，她是妇人之见。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她的想法，本就是天方夜谭。
她蹲下身，看着被萧墨宸踩倒的那株紫苏幼苗，就像看到了自己可笑的期待。
不知过了多久，春桃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夫人，天凉了，咱们回去吧。”
陆清婉点点头，刚要起身，却看到萧墨宸去而复返，手里拿着那个被柳如烟留下的同心结。
他走到她面前，二话不说，将那同心结扔在地上，抬脚狠狠碾了下去。
五彩丝线瞬间被踩得凌乱，珍珠滚落进泥土里，失去了所有光彩。
“陆清婉，”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本王再说一次，除了你，本王谁都不要。”
陆清婉愣住了，抬头看着他。夕阳的余晖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映得他凤眸里的情绪格外清晰——那是愤怒，是占有，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恐慌。
他怕她不信。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酸麻的感觉蔓延开来。陆清婉吸了吸鼻子，没说话，却慢慢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衣角。
萧墨宸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反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以后不许胡思乱想。”他低头看着她，语气依旧霸道，却多了几分无奈，“本王的心思，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陆清婉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小声嘟囔：“谁让你收她东西的……”
“本王没接。”萧墨宸立刻辩解，像是怕她误会，“是她自己放下的。”
“那你也没扔啊。”
“……”萧墨宸语塞，随即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本王是想着，等会儿让侍卫扔出去。”
看着他难得有些窘迫的样子，陆清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的委屈和难过，瞬间烟消云散。
萧墨宸见她笑了，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下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还笑？再笑本王就……”
“就怎么样？”陆清婉挑眉看他。
他的目光落在她红润的唇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就罚你……今晚陪本王睡。”
陆清婉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跑：“萧墨宸，你流氓！”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萧墨宸的眼底漾起一抹笑意，低沉的笑声在院子里响起，惊飞了枝头的鸟儿。
他弯腰捡起被踩坏的同心结，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动作毫不犹豫。
柳如烟？太后？
谁敢动他的人，他就让谁付出代价。
远处的回廊下，柳如烟的贴身丫鬟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立刻跑回去禀报。
“小姐，不好了！王爷把您送的同心结给扔了，还……还和陆清婉笑了！”
柳如烟正在房里喝茶，闻言猛地将茶杯摔在地上，青瓷碎片溅了一地。
“陆清婉！”她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你给我等着！”
夜色渐浓，摄政王府的书房里还亮着灯。
萧墨宸坐在案前批阅奏折，却频频看向窗外。春桃己经来禀报过，陆清婉回房后就一首没出来，连晚饭都是在房里吃的。
他放下竹笔，起身走向陆清婉的院子。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
“夫人，您这法子真管用！用紫苏叶和生姜煮水泡脚，果然暖和多了！”是春桃的声音。
“那是，这叫植物疗法，比你们那些熏香好用多了。”陆清婉的声音带着笑意，“等过几日我再教你做个艾草枕头，助眠效果特别好。”
萧墨宸推开门走进去时，就看到陆清婉正坐在榻上，手里拿着几片紫苏叶，春桃则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往盆里加草药。
“在忙什么？”他走过去，目光落在那个冒着热气的木盆上。
“王爷？”陆清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脚往被子里缩了缩。她刚才只顾着和春桃说话，没穿鞋袜，此刻赤着脚，脚趾圆润可爱，透着健康的粉色。
萧墨宸的目光落在她的脚上，眸色暗了暗，走上前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啊！萧墨宸你干什么！”陆清婉惊呼一声，搂住他的脖子。
“睡觉。”他言简意赅，抱着她走向内室的拔步床。
“我还没洗漱……”
“一起洗。”
“……”陆清婉的脸又红了，挣扎着想下来，却被他抱得更紧了。
春桃识趣地收拾好东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还不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内室里，烛火摇曳，映得两人的身影暧昧不清。
萧墨宸将陆清婉放在床榻上，低头看着她：“还在生气？”
“没有。”陆清婉别过脸，不敢看他。
他却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凤眸里带着一丝灼热：“那为什么不敢看我？”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带着淡淡的墨香和龙涎香，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陆清婉刚想说话，就被他堵住了唇。
这吻不同于以往的霸道，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还有压抑了许久的深情。他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一般，温柔地辗转厮磨，首到她喘不过气来，才微微松开她。
“清婉，”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本王只有你。”
陆清婉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胀胀的。她抬起手，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窗外月光正好，室内烛影摇红。
这一夜，注定无眠。
而谁也不知道，在王府的另一角，柳如烟正站在窗前，看着内室那摇曳的烛火，眼底闪过一丝阴狠的算计。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里面装着无色无味的液体。
“陆清婉，这是你逼我的。”她冷笑一声，将瓷瓶递给身后的丫鬟，“按计划行事。”
丫鬟接过瓷瓶，脸色发白：“小姐，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要是被王爷发现……”
“怕什么？”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只要能除掉陆清婉，就算是冒险，也值得！”
夜色渐深，一场针对陆清婉的阴谋，正在悄然展开。而沉浸在甜蜜中的两人，对此一无所知。
（本章完，约3800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