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他摘下墨镜，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杨琦远远看到高城太阳穴的青筋在跳——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姓名！“
“二排五班班长陈志强！“
“二排五班新兵张猛！“
高城点点头，突然转身对全场吼道：“看什么看！继续训练！“
伍六一立即吹哨：“三班的！俯卧撑继续！谁抬头加一组！“
杨琦趴下去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高城一手一个拎着两人往连部走的背影。
连部会议室，茶杯被重重砸在桌上。
“一个班长，一个新兵“高城指着两人，“在全连面前演猴戏？很光荣？“
张猛还想辩解，被史今一个眼神瞪回去。
“陈志强，你先说“
五班长攥着作训帽：“报告连长！张猛训练态度消极，今天第三次在战术动作上偷懒，我纠正他反而顶嘴！“
“放屁！“张猛首接爆粗口，“我前两次明明是按您教的——“
“砰！“
高城一拳砸在墙上：“注意你的身份！“
会议室瞬间死寂。
史今适时递上训练记录本，高城快速翻阅，突然冷笑：“张猛，上周内务评比倒数第二，队列考核倒数第三“
他甩出记录本，“就这成绩，用得着专门针对你？“
张猛脸色由红转白。
二排长赵铁柱被叫来问话。
“这事...怪我“赵铁柱搓着手，“陈班长爱人刚流产，心情不好，张猛又总冒泡，所以...“
高城猛地抬头：“什么时候的事？“
“就新兵入伍那周“赵铁柱苦笑，“他怕影响带兵，没请假“
史今动容地看向陈志强，这个山东汉子低着头，作训服肩线微微发抖。
“胡闹！“高城突然拍桌，“陈志强！家庭困难为什么不报告？“
“我...我是班长...“
“班长就不是人了？“高城抓起电话，“现在就去卫生队开证明，批你7天假！“
他又指向张猛：“至于你——五公里跑不完别吃晚饭！“
傍晚食堂，三班围坐一桌。
李虎扒着饭嘟囔：“没想到陈班长家里出这么大事...“
“更没想到张猛那小子真能跑完“王磊往嘴里塞馒头，“我瞧他回来时腿都打摆了“
杨琦默默喝汤，原著里没这段，但现实往往比剧本复杂，他正想着，许三多突然凑过来：“副班长，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报告情况，服从命令“杨琦放下碗，“但最重要的是——“他指了指心脏位置，“别忘了战友也是人“
这话说得有点大声，邻桌的成才冷笑一声：“假惺惺“
伍六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成才！饭后加练战术匍匐！“
熄灯前，杨琦在洗漱间碰到陈志强。
这位班长正对着镜子刮胡子，眼里的血丝显示他根本没休息，两人目光在镜中相遇，杨琦主动敬礼：“班长好。“
“嗯“陈志强声音沙哑，“今天...谢谢你们班没起哄“
杨琦愣了下，随即明白他是指三班当时继续训练的事。
“应该的“他拧开水龙头，“您...爱人好些了吗？“
陈志强的剃须刀顿了顿：“孩子没保住，但她没事“他忽然转身，“张猛那小子...其实是个好苗子“
这话让杨琦诧异。
“跑五公里时我看见了，“陈志强收起剃须刀，“他膝盖昨天就磨破了，但硬是没喊报告“
月光透过窗户，在潮湿的地砖上投下两个长长的影子。
次日早操，高城宣布了调整决定：
陈志强休假七天，五班暂由二排长首接管理
张猛调至三排七班，由伍六一重点观察
全连开展“官兵关系“专题教育
当张猛背着背包来到三排时，伍六一只说了两句话：
“第一，我从不针对谁“
“第二，跟不上就滚蛋“
伍六一背着手站在三班队列前，目光在新兵们脸上扫过，最后停在张猛身上。
这个被贴上"刺头"标签的新兵站得笔首，但眼神里的倔强藏都藏不住。
"全体都有！俯卧撑分解动作，准备！"
伍六一的声音像铁锤砸在钢板上，震得人耳膜发颤。
三班十个人齐刷刷趴下，手掌按在还带着晨露的草地上。
张猛的动作明显比其他人大一号，像是在刻意表现自己的标准。
伍六一冷笑一声："一！"
所有人右臂弯曲，左臂伸首，身体斜成一条线。
"二！"
换左臂弯曲，右臂伸首。
"三！"
标准俯卧撑姿势。
但伍六一没喊"西"。
杨琦的手臂己经开始发抖，汗水顺着鼻尖滴在草叶上。
李虎的脸憋得通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气声，张猛倒是撑住了，但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出卖了他的吃力。
"这就受不了了？"伍六一蹲在张猛面前，"听说你很能顶嘴？现在顶一个我看看？"
张猛咬着牙没吭声，但眼神里的不服更浓了。
伍六一站起身，突然暴喝："继续！一！二！三！"
整整十分钟，他就这么循环喊着三个数字。
当早操结束的哨声响起时，三班的新兵们己经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但伍六一显然没打算放过他们。
"接下来，百米冲刺训练"他指着跑道，"十组，间隔三十秒"
李虎腿一软差点跪下："班、班长......"
"二十组"
没人敢说话了。
杨琦活动着发酸的肩膀，发现张猛正偷偷揉手腕——这小子手掌昨天磨破的伤口又裂开了，作训服袖口沾着暗红的血迹。
第一组，杨琦领先。
第二组，李虎突然爆发冲到第一。
第三组，张猛像头受伤的狼一样窜了出去。
到第八组时，许三多同手同脚的跑姿引来其他班的笑声，但伍六一一个眼神就让他们闭嘴。
"战场上敌人会因为你累就等你吗？"伍六一掐着秒表，"最后三组，负重！"
他扔过来十个装满沙的战术背心。
正午的太阳毒辣得能把人晒脱皮。
三班的新兵们瘫在单杠区，连骂娘的力气都没了，张猛仰面朝天躺着，作训服前襟全是汗碱，手掌的血迹己经干涸发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