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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斜，将济世堂门前的青石板路染成暖金色。沈清璃刚送走最后一位复诊的老妪，正低头整理案上散乱的脉枕。院墙外忽然飘进一阵抑扬顿挫的说书声，伴随着零星几声哄笑，隐隐约约听得几个词：“……金针度情劫……夜夜春宵……”
她动作一顿，指尖捏碎了刚捡起的一根干药草。
“听说了吗？就前头那济世堂的女大夫！”墙根下，两个挎着菜篮的妇人交头接耳，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飘进敞开的院门，“啧啧，前脚刚被煜王府休了，后脚就攀上北境那位杀神将军！本事大着呢！”
“可不是！你没听王瞎子今儿在茶馆里说的段子？说得可露骨了！什么‘玉体横陈银针颤’，什么‘将军夜夜探香闺’……”另一个妇人挤眉弄眼，语气里满是窥探秘辛的兴奋，“说是那谢将军的亲兵，天天往这医馆里钻，搬的可不是药材，是成箱的聘礼！”
沈清璃面无表情地首起身，走到门口。那两个妇人一抬眼撞见她冰冷的目光，吓得一哆嗦，菜篮子都差点掉了，慌忙低下头，缩着脖子快步溜走，裙角扫过地面，卷起一小片灰尘。
她没追，也没骂，只是静静看着她们仓惶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这流言长了翅膀，堵不住。
就在这时，街口传来整齐沉重的脚步声。一队身着北境军黑色皮甲、腰挎长刀的士兵，正扛着粗大的圆木和成捆的瓦片，目不斜视地朝济世堂走来。沉重的木料压得他们肩头肌肉贲张，汗珠顺着刚硬的下颌线滚落，砸在青石板上洇开深色的小点。领头的队长正是谢珩的亲卫赵铁柱。
“沈大夫！”赵铁柱在门口停步，声如洪钟，带着北境人特有的爽首，“将军吩咐了，这后院两间屋子要扩成诊室，木料瓦片都齐了！兄弟们这就给您卸后院去？”他指了指身后小山似的材料。
沈清璃的目光扫过那些崭新的、还带着松木清香的木料，又掠过士兵们沾满尘土却神情肃穆的脸，最后落在赵铁柱坦荡的眼睛上。她点点头：“有劳赵队长和各位兄弟，后院空地堆放即可。”
“得令！”赵铁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大手一挥，“兄弟们，手脚麻利点！别挡了沈大夫救人的门路！”
士兵们轰然应诺，训练有素地扛着沉重的木料瓦片，鱼贯从侧门进入后院。沉重的脚步声，木料落地的闷响，士兵间简短的吆喝，瞬间打破了小院的宁静，也吸引了更多路人的目光。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如同无数细小的蚊蚋嗡嗡作响。
街对面茶楼的二楼雅间，一扇雕花窗被推开半掌宽的缝隙。柳如烟一身素淡的衣裙，脸上脂粉未施，显得格外柔弱憔悴，只有那双眼睛，死死盯着济世堂门口进出的军士，闪烁着怨毒的光。她身后，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正躬身回话：“姨娘放心，小的找的是南城最会编段子的王瞎子，银子给足了，保管说得满城皆知，香艳着呢！谢将军的亲兵这么一搬东西，更是坐实了……”
柳如烟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指尖用力，几乎要抠进窗棂的木纹里：“好。继续煽风点火，我要她沈清璃的名字，跟‘人尽可夫’绑死在这京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