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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秋风掠过校园，金黄的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宣传栏的玻璃上，为崭新张贴的文艺汇演海报镶上天然的金边。海报上跳跃的音符与绚丽的舞台背景，引得课间的走廊挤满了叽叽喳喳的学生，议论声像成群的麻雀掠过树梢。当班主任在班会上宣布初三（3）班要出一个节目时，后排男生吹起了口哨，几个女生兴奋地交头接耳，整个教室瞬间炸开了锅。
“林小满和江辰上次合唱就很出彩，这次不如还让他们搭档！” 不知谁喊了一声，像投入池塘的石子激起涟漪，教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声。林小满正咬着笔杆发呆，听到自己的名字，笔尖在草稿纸上洇出一团墨渍。她偷偷瞥向身旁的江辰，少年推了推眼镜，金属镜框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光，耳尖微红得像偷抹了胭脂，却没有反驳，只是将课本翻得哗啦作响，假装专注于书页间。
就这样，两人再次 “被迫” 组队。这次他们要表演的是诗朗诵《青春的交响》，激昂的文字配上悠扬的音乐，本该是一场视听盛宴。可第一次排练时，状况百出。林小满站在音乐教室的落地镜前，手指绞着校服裙摆，声音颤抖得像深秋枝头的枯叶，总是卡壳；江辰则笔首地站在钢琴旁，语调平淡得像在背诵物理公式，连指导老师敲击节拍的指挥棒都停在了半空，皱着眉头连连摇头：“完全没有默契，这样下去可不行。”
放学后，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林小满和江辰。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面铺上一层流动的金色绸缎，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来。” 江辰把打印好的朗诵稿摊在桌上，纸角还带着复印机的温热，声音冷淡却透着不容置疑，“你太紧张了，放松点。” 他伸手打开老式录音机，舒缓的背景音乐流淌而出，惊起窗外栖息的麻雀。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始。可刚念了两句，又因为紧张说错了词。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碎发在逆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晕：“不行，我一想到要在那么多人面前表演，就浑身不自在。”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像只泄了气的气球。
江辰沉默片刻，突然起身走到她面前。他比林小满高出一个头，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纸张的油墨味萦绕在周围。低头看着她时，镜片后的眼神专注而认真，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看着我的眼睛。”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像春日里融化坚冰的暖阳，“把我当成观众，试着把每一句诗，都当成想对我说的话。”
林小满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发烫得像刚出炉的烤红薯。她鼓起勇气，对上江辰的目光。那双眼睛清澈而明亮，像深邃的湖水，倒映着她泛红的脸庞。这一次，她的声音不再颤抖，字句间仿佛注入了鲜活的生命力。江辰也渐渐进入状态，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与她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竟意外地和谐，惊得窗外偷听的蝉都停止了鸣叫。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每天放学后都会留下来排练。从语调的抑扬顿挫，到肢体动作的配合，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打磨。林小满发现，江辰虽然表面冷淡，可在排练时却格外认真。他会用红笔在她的朗诵稿上标注气口，耐心地示范手势，也会在她成功完成一段后，悄悄往她抽屉里塞一颗水果糖，糖纸上印着小小的笑脸。
文艺汇演当天，礼堂里座无虚席，舞台上的灯光璀璨夺目，像坠落人间的星河。林小满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的珍珠装饰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晃，站在后台，手心沁满了汗，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印记。她不停地深呼吸，试图缓解紧张的情绪，却感觉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别紧张。” 江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小满回头，看见他穿着白色衬衫，领口系着黑色领结，整个人挺拔如松，胸前别着的校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递给她一颗草莓味糖果，糖纸边缘都被捏皱了：“吃这个，能让心情变好。”
林小满接过糖果，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像冬日里捧着一杯热可可。熟悉的音乐响起，他们手拿着话筒，走上舞台。聚光灯打在身上，台下是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模糊的面孔在光晕中若隐若现。林小满下意识地看向江辰，他微微点头，眼神中满是鼓励，仿佛在说 “有我在”。
“青春是一首永不言败的歌，青春是一条永不停息的河……” 林小满开口，声音清脆而坚定，像山间叮咚的泉水。江辰紧接着朗诵，声音低沉有力，似滚滚的春雷。两人的声音一高一低，一柔一刚，配合得天衣无缝，时而如细雨润物，时而似惊涛拍岸。随着朗诵的进行，他们仿佛忘记了紧张，完全沉浸在诗歌的意境中，连舞台侧面指导老师挥舞的荧光棒都化作了跳动的音符。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礼堂里先是一片寂静，仿佛时间都屏住了呼吸。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林小满激动得眼眶发热，转头看向江辰，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那笑容温暖而灿烂，让她心跳加速，仿佛舞台上的灯光都汇聚在了他的脸上。
下台后，林小满还沉浸在喜悦中，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掌声的余韵。江辰突然走到她面前，耳朵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连脖颈都泛起淡淡的粉色：“演得不错。”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夸奖她，声音虽然依旧有些生硬，尾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却让林小满的脸瞬间红透了，连耳垂都发烫。
“谢…… 谢谢。” 林小满结结巴巴地说，手指紧张地绞着裙摆，珍珠装饰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她看着江辰，突然觉得，经过这次演出，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又近了一步。那些一起排练的时光，那些相互鼓励的瞬间，都成了她青春里最美好的回忆。而这份来之不易的默契，也让她明白，有些感情，正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生长，像春天的藤蔓，缠绕在心房的每一个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