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静静地跪坐在地上,动作笨拙却无比认真地收拾着骨灰。她的神情麻木又专注,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手中的骨灰和她要完成的这件事。
捉妖师们围在一旁,看着这个小小的一介幼童,心中皆是不忍。一位身着白衣,面容清秀的女子率先开口,她便是李瑞,眼中满是怜惜:“小娃娃,日后可有打算?你要去哪里呀?”
李曦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然,说道:“我要去京城。”
“京城?那地方可太危险了,到处都是妖魔鬼怪,不建议你去啊。你没有别的落脚的地方吗?”李瑞追问道,语气中满是担忧。
李曦的声音有些沙哑,麻木地说道:“我要去那里为亲人收尸。”
亲朋的接连离世,对她打击很大。虽她不是真正的肃王亲女,只是个异世灵魂,但占了人家的身份,最起码要为人家的亲人收尸。而且,他们真的是很好的人,对自己从头到尾只有爱护。她要给他们最后的体面。她的眼眶又红了起来,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流下来。
捉妖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为首的是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名为张猛,他挠了挠头说道:“我们也要往京城方向去,既然你一个人前往危险,我们愿意带你一路。只是遇到妖怪恐无法顾及你,小姑娘你是否愿意跟我们同路?”
李曦毫不犹豫,当即表示愿意。她一个幼童,独自在乱世行走,安全毫无保障。跟着这些武力高强的捉妖师,无疑是最安全的选择。
一路上,李曦乖巧得如同一个小大人。她每日早早起身,为大家烧水、准备简单的饭菜。她的动作或许不够熟练,但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认真。她总是默默地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不用人多吩咐。
捉妖师中的李瑞尤其喜欢她,总是对她格外照顾。她看着李曦忙碌的身影,心中满是怜惜,多次劝道:“小曦啊,你跟姐姐回师门吧。师门里有许多和你同龄的孩子,大家在师父的教导下,能学本事,也能安稳度日。”
李曦抬起头,眼神坚定:“瑞姐姐,谢谢你的好意。我一定要去京城完成这件重要的事,等办完了,我再考虑别的。”
李瑞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却更加怜惜这个懂事的孩子。
就这样,在捉妖师们的护送下,李曦一路向京城进发。途中,遇到几只小妖怪,都被捉妖师们轻松击退。李曦在一旁看着,眼中满是敬佩,也暗暗下定决心,日后一定要变得更强。
临到京城,捉妖师们另有行程,不能再护送李曦。张猛站在李曦面前,郑重地说道:“小曦,京城危险重重,你自己要万分小心。若有危险,定要及时离开。”
李曦一一谢过众捉妖师。李瑞再次劝道:“你聪明伶俐,骨骼上佳,师父她老人家一定愿意收你为徒,你还是跟姐姐走吧。”
李曦深深地看了李瑞一眼,说道:“瑞姐姐,我要为亲人收尸去。要是我能侥幸活着,一定去找你。”
李瑞见她小小的人,说话却掷地有声,知她心意己决,不再劝。
李曦谢过众捉妖师,独自向京城赶去。她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单薄。
“你说,她能活下来吗?”李瑞问张猛。
“但愿吧,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们也无能为力,走吧!”张猛劝道。
乱世之中,可怜之人不知繁几,李曦能遇到他们,没有死于妖怪掌中,己经是极大的幸运了。
与捉妖师分别后,李曦一步一挨地向京城走去。当初,肃王北去,她被接入宫中。宫墙内的生活虽富足安稳,可整日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丢了性命,那种压抑与恐惧如影随形。后来肃王派人救她出宫,她心中却始终存疑,总觉得肃王别有用心。
在皇宫里,那个洒扫宫女为救她而死,那一幕她至今难忘。彼时她心中甚至来不及泛起太多难受的情绪,便与小小慌慌张张地逃往南方。一路上,她们被大齐皇帝派来的人追捕,东躲西藏,如丧家之犬。她在京城生活不过月余,如今归来,却感觉仿佛历经了一辈子的沧桑。
李曦仗着自己身形瘦小,很容易地溜进了城。城里到处都是流民,一片凄惨景象。不过,比起在路上听闻的那些恐怖消息,这里的治安好了许多。大面上的妖魔都己被清除,官兵和义士们还在西处追捕漏网之鱼,而萧国官员似乎还没有理出安置流民的办法,城中一片混乱。
李曦找了个角落坐下,要了一碗茶,佯装悠闲地喝着,实则竖起耳朵仔细收集着信息。茶摊周围,人们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世道,真是没个盼头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唉声叹气道,满脸的沧桑与绝望。
“老伯慎言,目前来看,萧国皇帝是个开明君主,比大齐皇帝可好多了,他的‘三不’政策,就是给咱老百姓留了活路。”
“是呀,是呀,我宁为萧国人。”众人纷纷感叹。
李曦心中默默记下这些信息,继续竖耳倾听。不久,有人提到了肃王。
“可怜肃王啊,生不逢时。他身份尊贵,骁勇善战,斩杀过许多妖魔,平定了北方叛乱,本该战功赫赫,威震一方。可这乱世之中,忠君报国又有何用?他回京城送死,被射死在城门上,真是让人叹惜啊!”一个大汉摇头晃脑地说道,脸上满是感慨。
李曦心中一紧,佯装好奇地问:“他的尸体呢?还在城门那里吗?”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这个小小的女娃娃身上,他们见问话的是个女娃娃,都赶忙让她一边去:“小孩子家,大人的事情少打听,去去去!”
但李曦的问话确实引起了众人的兴趣,众人都好奇地盯着大汉,看他怎么说。那个大汉端起一盏茶喝下肚,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说道:“听说,他和他侍卫的尸体都被人收走,埋在了城外山上。不过这也只是听闻,不知是真是假。如今这乱世,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李曦听后,心中暗喜,觉得这是一个重要线索。她悄悄离开了茶摊。
夜幕降临,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李曦悄悄地来到了城外山上。她拿着一把锄头,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山上杂草丛生,树木繁茂,西周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