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烈日将沙丘烤成流动的琥珀,盲女用布帛裹住婴孩双眼,自己却任由风沙在面颊刻出纹路。自雪原一战后,她眉心的金莲纹路愈发深刻,每走一步,沙地上便绽开七十二朵冰晶莲花,又在转瞬间被热浪熔化。
“姐姐,热……”婴孩扯开布帛,瞳孔中竟浮现出星河倒影。盲女心头一震——这孩子天生能窥见医道本源,若被心魔余孽察觉,必遭觊觎。她正要重新遮住孩童双眼,却见地平线上驶来一艘驼舟,舟上挂着七十二面铜镜,镜面映照的却非日光,而是幽蓝心火。
“可是中原来的医者?”驼舟上跃下个裹着白纱的女子,她眉心金莲呈琉璃色,手中蛇杖缠绕着七条毒蛇,“我是楼兰医宗的镜心,奉命寻‘星河之眼’。”女子目光扫过婴孩,蛇信突然发出示警的嘶鸣。
盲女将婴孩护在身后,指尖凝出冰晶长针。镜心却轻笑摆手,蛇杖点地,沙地下突然涌出清泉,泉中浮着块龟甲,甲骨文在月光下流转成《星轨医典》残篇。“三百年前,秦意医师曾在此留下医道本源的钥匙。”镜心抚过龟甲,水面突然倒映出雪原决战的场景,“你灭杀的只是心魔化身,真正的本源之劫,在月食之夜。”
正说着,天际突然暗下来。盲女抬头,见七十二颗星辰连成锁链,将明月缠成血色。婴孩突然挣脱怀抱,眉心金莲射出光束,竟在虚空凝成秦意的虚影。“医道本源,乃众生心火交汇之处。”虚影话未说完,沙地突然裂开,涌出无数黑焰触手,每根触手尖端都生着张与盲女相似的脸。
“这是心魔劫的具象化。”镜心蛇杖插入沙地,七条毒蛇化作七十二面铜镜,将黑焰触手尽数吸入镜中,“但每面铜镜只能封印一刻,我们必须找到心魔核心——那个吞噬了秦意医师最后心火的‘无相医官’。”
盲女跟着镜心潜入沙窟,却发现洞穴西壁嵌满医者头骨,每个头骨眉心都插着盏青铜灯。当她触碰最近一盏灯时,场景突然变换——秦意被锁在星河核心,无数黑焰触手正从他心口抽取金莲火种。“医者无疆,何惧形灭?”秦意突然睁眼,眼中星火化作利剑,将盲女推出幻境。
回到现实,婴孩正抱着龟甲哭泣,甲骨文己变成秦意的遗言:“医道本源,不在救人,而在渡劫。”盲女忽然明白,三百年前秦意选择坠河,并非失败,而是以身为饵,将心魔劫引入星河核心。
“该我们了。”镜心咬破舌尖,以血在沙地上画出七十二道符文。盲女将婴孩放在符文中心,青铜灯盏与龟甲共鸣,腾起的光柱竟在虚空打开道裂缝。裂缝那头,秦意正与黑焰心魔缠斗,他的身躯己近乎透明,眉心金莲却愈发璀璨。
“以众生心火为薪,燃!”盲女与镜心同时催动医典,婴孩眉心的金莲突然爆发出七十二道光束,将黑焰心魔钉在星河之上。当最后一点黑焰消散时,秦意的身影彻底透明,却留下抹温暖的笑容:“医道永续,因你们眼中,始终有光。”
沙窟崩塌的刹那,盲女抓住龟甲与灯盏。当她抱着婴孩冲出沙地时,西域的月光恰好恢复皎洁。镜心化作沙砾消散前,在她掌心留下七十二粒莲子:“这是楼兰医宗最后的传承,待孩子能独自点燃金莲时,种在月牙泉畔。”
盲女望着怀中熟睡的婴孩,忽然“看见”七十二万片冰晶雪屑在人间各处同时亮起。她知道,当最后一片雪屑融入婴孩心火时,便是医道本源彻底觉醒之日。而此刻,她只是哼起秦意生前最爱的歌谣,走向沙漠深处——那里,还有七十二面铜镜等待被心火点亮,还有无数医者等待被星河照耀。
驼铃声中,婴孩眉心的金莲悄然绽开第七十二瓣,莲芯跃动的,是比烈日更灼热的心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