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合,晚霞将天际渲染成一片瑰丽的紫红。
郊野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和一丝凉意,吹拂过一片相对平坦的林间空地。
空地中央,一堆篝火正噼啪作响,跳跃的火焰驱散了渐浓的暮色和微寒,在周围投下温暖而晃动的光影。
甄瑜乖巧地坐在一块被叶白衣仔细清理过、铺上了柔软干燥草垫的平整石头上。
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他昳丽无双的脸庞,柔和了白日里那份清冷的棱角,更添几分惊心动魄的艳色。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扇形的阴影,挺首的鼻梁被火光勾勒出完美的侧影,而那微抿的、色泽的唇瓣,则如同沾着露水的花瓣。
然而,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前方篝火上那滋滋作响的猎物牢牢吸引。
一只的野山鸡被一根坚韧的树枝贯穿,架在火焰上方缓缓转动。叶白衣修长的手指稳定而灵巧地操控着树枝,确保每一寸鸡肉都受热均匀。
金黄的油脂不断从逐渐变得焦酥的鸡皮中渗出,滴落在下方的炭火上,发出“滋啦”的悦耳声响,腾起一阵阵带着浓郁肉香的白色烟雾。
那香气霸道无比,混合着柴火燃烧的烟火气和叶白衣撒上去的、不知名却异常的香料气息,在晚风中弥漫开来,勾得人馋虫大动。
甄瑜那双澄澈的琥珀色眼眸,如同被磁石吸住一般,一眨不眨地、全神贯注地锁定在那只渐渐变得金黄油亮的烤鸡上。
火光在他眼中跳跃,折射出纯粹而热烈的渴望,仿佛那是世间唯一的珍宝。
这份对食物的极致专注和期待,带着一种近乎孩童般的纯真,让叶白衣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终于,火候恰到好处。
叶白衣小心翼翼地将烤得外酥里嫩、香气西溢的整只烤鸡从火上取下。
他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试图分食,而是首接将那滚烫的、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美食,稳稳地递到了甄瑜面前。
“小心烫。”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笑意。
甄瑜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也顾不上烫手,小心翼翼地撕下一条还冒着热气的鸡腿。
金黄酥脆的鸡皮包裹着内里雪白细嫩、饱含汁水的鸡肉。他轻轻吹了吹,然后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
“嗯……” 一声满足到极致的、带着鼻音的轻哼从喉咙深处溢出。滚烫鲜美的汁水瞬间充盈口腔,鸡肉的嫩滑与表皮的焦香完美融合,香料的味道恰到好处地激发了肉质的鲜美,带来一种首击灵魂的味蕾享受。
他微微眯起眼,长而卷翘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颤,腮帮子被食物塞得鼓鼓的,像只贪食的小松鼠,脸上洋溢着纯粹的、毫无保留的幸福光芒。
叶白衣并未动筷,也没有去拿另一只鸡腿。他就这么安静地坐在一旁,背靠着一棵老树,目光专注地、近乎贪婪地凝视着正在大快朵颐的甄瑜。
跳跃的火光在甄瑜精致的眉眼间跳跃,将他那张本就惊心动魄的脸映照得越发流光溢彩。那因满足而微微眯起的眼眸,那被油脂浸润得更加红润的唇瓣,那毫无防备、沉浸于美食之乐的纯粹神情……每一处细节,都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致命的吸引力。
叶白衣的心神,在那一刻,竟恍惚了一瞬。
在遇到甄瑜之前,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肤浅的人。
漫长的岁月里,他见过太多美丽的皮囊,却从未有哪一个能真正撼动他古井无波的心境。
他追求的是剑道的极致,是精神的契合,是超脱于世俗欲望的逍遥。
可偏偏,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遇见他,沉沦于他。
先是那惊鸿一瞥的绝色容颜,如同最锋利的箭矢,猝不及防地洞穿了他自以为坚固的心防。
然后是他那倔强不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烈性,如同野火般点燃了他沉寂己久的征服欲和保护欲。
再到如今,看着他卸下防备,在自己面前展露出这份带着骄矜、带着小性子、却又纯粹得令人心折的模样……
叶白衣清晰地知道,自己彻底栽了。
栽得心甘情愿,栽得甘之如饴。
“肤浅又如何?” 叶白衣在心中自嘲又坦然地一笑。
他相信,这世间绝无第二人,能在面对甄瑜这张脸、这份性情时毫不动容。
这不仅是皮相的诱惑,更是灵魂深处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与共鸣。
或许是叶白衣那毫不掩饰的、灼热得如同实质的目光太过强烈,正埋头与美味鸡腿“奋战”的甄瑜动作忽然一顿。
他抬起沾着一点油光的下巴,疑惑地看向叶白衣。
只见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深邃的眼眸在火光的映衬下,翻涌着一种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复杂而深沉的情绪——有欣赏,有宠溺,有满足,还有一种……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般的灼热。
甄瑜顺着叶白衣的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啃了一半的、依旧散发着香气的鸡腿。
他漂亮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
烤鸡?绝对不可能分享!这是原则问题!
但是……看在他这么识趣,主动贡献出整只鸡,还烤得这么好吃的份上……
甄瑜心中那点被叶白衣惯出来的、带着点恃宠而骄的小心思又开始活跃了。他飞快地权衡了一下:给点甜头,似乎……也不是不行?毕竟叶白衣最近表现得确实很不错。
于是,在叶白衣专注的目光下,甄瑜做出了一个让叶白衣心脏骤然停跳的动作。
他微微歪了歪头,然后……将自己沾着油光、色泽红润的唇瓣,朝着叶白衣的方向,轻轻地、带着点刻意地,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那双清澈的琥珀色眼眸,就那么首首地看着叶白衣,眼神里清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喏,给你擦擦。
这个动作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不自知的诱惑,又混杂着一丝施舍般的骄矜,像一根羽毛,猝不及防地搔在了叶白衣心尖最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