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溶抓住她还在乱蹬的腿,“谁挠你脚板了,谁不讲武德?”明明是这捣蛋鬼恶人先告状,随便拿住一个罪名给他泼了脏水,就像兔子一样蹬个没完。
“爸爸不讲武德!”
“倒打一耙倒是精通。”
“爸爸就是不讲武德!”
“……”
“爸爸不讲武德↗→↘↗→~”
师溶:“好,是我不讲武德。”他感觉这层楼的玻璃窗都要被震出九转十八弯的雪花纹了。
穆衡默默掏出一颗果冻,“讲武德的祁祁大魔王,我们要怎么才能离开吟光湾呢?”
祁徵欢快接过零食,“讲武德的穆衡,我们在秋日祭前根本不能离开吟光湾,试图离开的人会死得很惨。”
师溶半信半疑,“左维一家应该偷偷溜去找导演了,再过一会,应该会有人开车去隧道。”
祁徵:“左维是谁?”
穆衡:“那个跟你聊得很开心的小朋友啊,他妈妈左玥是花游国家队退役运动员。”
祁徵恍然大悟:“原来他叫左维啊。”
师溶无奈:“每次集合你都有各种各样的事要溜出去,我看你们聊得那么开心,以为你们玩得很好呢。”
导演在最开始就介绍了所有嘉宾,只是祁徵忙着和师溶争论“命中注定”的事,没认真听。
祁徵:“我己经履行了善良人的风险提示义务,要是发生什么事儿,可不许把这口锅扣我头上,听明白没有?”
她这话是对着六个一米八成年壮汉摄影师说的。
说的时候还不忘转了转拳头。
摄影师:……
“那小姐,我们这几天是等死,还是找线索。”秋日祭肯定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穆衡很相信“三步之内必有解药”的道理,如果这几天在吟光湾游荡游荡找线索,说不定能发现恶灵的弱点。
祁徵示意他靠过来,用气音道:“穆衡,我的能力是什么——”
穆衡也用气音回她:“预知未来——啊,小姐,天机不可泄露。顺势而为就好。”
有小姐在,大家肯定都不会死。
祁徵看穿他的迷之信任,“俺是灾厄缠身咧。对抗不了邪恶势力咧。”
穆衡:“小姐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家庭会议最后得出结论,赚够了住宿费再去找线索,不然无家可归的他们肯定会在夜里遇到不好的事情。
祁徵:“那要怎么赚钱呢?爸爸你今天接到任务了吗?”
师溶:“没有。”他是军人,军人只会服从命令,不会赚钱。
祁徵看向穆衡。
穆衡:“我逛了大半个村子,独栋小屋住着的都是丧偶的女性,大土楼房间多,真正住的人很少,土楼里的人不怎么说话。”
嘉宾和节目组住的民宿都是独栋小屋,比如祁徵一家目前所在的民宿,装潢现代、干湿分离,老板是个五六十岁不爱说话的女性。
祁徵诶呀了一声,“你们记得那几个明家人吗?”
穆衡冷笑:“眼睛朝天的人,很难不记住。”
师溶终于迎来了不可回避的问题:“你二哥和六哥?”他很担心明家人抢娃,虽然目前看来明家人对祁徵爱搭不理,但谁知道呢。
祁徵:“明迩瑜和明浏瑛今晚要遭难了。”
没名分的男人会被恶灵拖进海里活活淹死。
首播间没人把她之前的话当一回事,此时都在攻击她言语恶毒、冷血无情。
师溶:“能救吗?”
祁徵眨眨眼:“他们求我的话或许有救,但他们不会那么做的。好了好了,我们别说这个了,快想想怎么赚钱吧。”
穆衡:“现在是做腌鸭蛋的时节,我们可以试着去帮忙。”
秋季是人工饲养条件下的绿头鸭的产卵期,渔民会把鸭子们从红树林中赶回来过冬,小渔民则是捡鸭蛋。
如今恰好是十一月中旬,渔民屯了不少蛋,正准备腌了等过年。
一家三口立刻去找有没有村民需要腌鸭蛋帮手,还真有一户人家,说是儿子工作忙不回来参加秋日祭,他们家正缺人手腌鸭蛋。
祁徵总觉得这些蛋怪怪的。
她露出之前穆衡教过的卖萌微笑,“伯伯,我可以看看鸭蛋吗,我还没看过咧。”
“当然可以啊,喏,这颗鸭蛋漂亮。”
苍青带灰的蛋,不大,祁徵一手就能握住,闻着也没有怪味,只有土鸭蛋特有的泥腥味儿。
她想了想,避开人群,抬着鸭蛋照光。
鸭蛋透壳的暗影是一团皱巴巴的、一闪而过的人脸,快到她以为那是错觉,因为等她再看时,这颗蛋什么都看不到了。
老伯伯还在和师溶他们讲话,“每年,为了秋日祭,我都要准备好多蛋……”
渔民要用红蟹酱在绿头鸭鸭蛋上涂涂画画,统一用老黄竹篮盛着,等秋日祭那晚退潮的时候放到海浪上,借着后退的海水漂远。
老伯伯的话又从这跳到了他盖大别墅开大洋车的儿子身上,祁徵听了几句,觉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便把鸭蛋还回去,“伯伯,我想在楼里转转。”
“去吧去吧,不过不要随便敲门,有些人脾气可不好。”
土楼不高,总共五层,渔民不需要晒谷场和粮仓,每户人家的房间看着小却够用。祁徵如今在三楼围栏边趴着看又圆又蓝的天,突然听到一声,“阿妹,你怎么在那里啊?”
她擅长听声辨位,但听不出这道声音的来源。
看样子是秦国特有的传说生物。
祁徵没应它。
过了许久,又是一道声音,“你不去看看吗?听说有几个男人长得可俊了。”
接着是噗嗤噗嗤的笑声。“俊是俊,软脚虾似的,一捏没有多少肉。你要喜欢,就给你吃。”
那个喊阿妹的生物便道,“我才不要。我看上了一个红毛鬼子,就是有些肥,得煎一煎熬出油来才好下嘴。”
又是小小声的交谈,然后有人笑出声。
祁徵无动于衷。
传说生物忽然道,“哪来的小毛孩,偷听大人说话,就你呢,过来。”
她看到了一个瘦长条俏生生的姑娘,梳着大长黑辫子,油亮油亮的,身上穿的是有些发白的藏蓝布,斜襟掐腰款式,深色长裤。
祁徵低头看了下路,之前的虚空都成了青石板路,土楼也不见了,两侧是泥根子刮白瓦楼,大概刚下过雨,墙角还是湿的,有几簇毛绒绒的狗尾巴草。
她神色如常走了过去,就算是虚空她也不怕,因为吸血鬼炮灰徵会飞。
那姑娘稀奇得不得了,绕着她转了好几圈,又碰了碰婆婆给她梳的长辫子和红头绳,“你是哪里来的。”
“我是吟光湾里来的。”
姑娘不满:“我在吟光湾这么久,从没见过你。撒谎的孩子会被下油锅的。”
祁徵眼珠子一转,“对不起,我是月碎山来的。”
“来干嘛?”
“探亲咧,我婆婆就住在吟光湾,这辫子就是她给我梳的。”
姑娘哼哼几声,又围着她转了几圈,嗅了嗅,“你走吧。别跟大人乱说话,不然我拔了你的舌头。”
祁徵顺着原路往回走,冷不丁被推了一下,她感觉自己像颗石头一样混在楼梯上,但没有任何磕碰到的感觉。
她揉着眼睛站起身,还在刚刚那个位置,天己经有些发黄了,穆衡和师溶在到处找她,她听见声音,噔噔噔往楼下跑。
“爸爸,节目组是不是有个助理是红头发的胖子?”
师溶看向摄影师,摄影师点头。
他接住了自家娃,“刚刚跑哪去了,摄影师说你一不留神就跑没影了,大家都吓坏了。”
她小小声凑到师溶耳边,“那个红发胖子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