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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徵点点头。她总觉得婆婆口中的爱情故事没有那么简单，可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十二岁小孩，该担忧的应该是明天吃什么，这种复杂的逻辑推理还是交给大人们去做吧。
时间还早，早晨的渔村雾蒙蒙的，白色水鸟在远方的红树林中飞来飞去，祁徵远远盯着水鸟，跟着穆衡走了好一会儿，鸟还没看尽兴，婆婆家己经到了。
门开着，天井摆了个小磨盘，婆婆正提着褐黄簸箕，往一个箩筐里洒黄豆。
石盘看起来是从角落搬出来的，还积着黄灰，祁徵见状，甩开穆衡的手，屁颠屁颠跑过去，“我来洗这个，我要洗这个。”
“好。我给你打水。”
祁徵：“我力气大，我来。”她舀了两勺水倒进摇水井里，一下下摇着，水流出来了，哗啦啦的响，地下水的凉意也跟着淌在西方天井里。
她给婆婆家的大水缸添满水，才提过木桶，往石盘上一泼，穆衡早找到了清洗的丝瓜络，等她泼了水，便唰唰唰擦着灰。
祁徵一边泼，一边问婆婆，“这个豆子闻着好香，是熟的？”
婆婆笑眯眯，“生的用这个可碾不动。不过可以泡半天水，用另一种石磨，磨成豆浆。”
祁徵惊讶地发现自己还没有喝过豆浆，“婆婆，婆婆，我们什么时候做豆浆？我可以干活换吃的。”
“想吃，等明天吧，豆子要泡水。”
石盘洗好了，穆衡自告奋勇当了拉碾子的蒙眼驴，婆婆也没说什么，端起混杂着蟹柳和黄豆的箩筐，慢吞吞地洒在石盘上。
祁徵无事可做，又撑着手，身一提，坐在天井边上，晃着腿，恶人先告状，“婆婆，村里的人不喜欢我。”
“他们为难你了？”
“他们要往我身上泼粪。”
这祁徵可没冤枉他们，她和师溶、穆衡住的民宿，虽然没有举着粪叉的恶徒，但有挑粪桶的老太。
婆婆：“别怕。他们不敢了的。”
祁徵这才笑起来，又粘在婆婆身旁，甜甜道，“撒完了，婆婆你去坐，我盯着穆衡干活，他可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懒。”
穆衡低着头，却忍不住嘴角上扬。
婆婆：“鬼灵精，等着我给你出气你才哄我呢，行了行了。我去坐着，这蟹酱可得碾好久，边上得人把越界的酱铲回去，你可别说头晕。”
祁徵：“我不怕。”
才推了十几轮，她就有些迷迷瞪瞪了，被婆婆牵着按到小板凳上坐着。
她坐着了也不安分，吸着鼻子，整个人摇来摇去，“好香。婆婆。我想做虾酱。等退潮了，还想赶海，捡海螺，捡螃蟹……”
赶海应该可以吧？她又没有跳进海水深处捉鱼。
“吃海螺，吃螃蟹呀，”婆婆眯了眯眼，“海螺好吃。炖汤、首接炒，都成。到时候阿妈在后院掐把大葱，放点姜蒜，能吃辣不？”
祁徵兴奋点头。
“那再放点小辣椒，倒点料酒大火炒，那叫一个香。”
祁徵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喝了明老二的黑咖啡后根本没吃早餐，如今听婆婆说着，肚子也后知后觉叫了声。
“我知道要捡什么螺，要偏定螺、鲍螺……”她说着，又想起很多种吃法，“香辣的、麻辣的……”
肚子咕噜咕噜叫不停。
糟了，越说越想吃。
好饿。
婆婆眯眼笑着，“肚子都叫得比你大声了。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朋友，把他们都带来，几个小孩子一起赶海吧，阿妈看着没有危险的。”
祁徵更高兴了，“婆婆婆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那我让甜甜他们都过来，噢，还有爸爸，让爸爸和穆衡一起做蟹酱吧。”
她本来就只是玩性起了跟着瞎闹而己，推磨子这么无聊的事，还是交给工具人·师溶做吧。
祁徵己经是孩子王的存在了她，她振臂高呼，没有孩子不想跟她一起赶海的，就连明礼微也抿唇微微笑着翻出高筒雨靴。
小孩子去赶海，大人们虽愁眉苦脸担忧灵异现象，但见这个奇特的怪小孩吵吵闹闹的，忽然没了往日的偏见。
吵一吵，也好。
起码有朝气。
明老二知道祁徵有本事，左维一家己经是祁祁大魔王忠诚的仆人，甜甜人小鬼大会察言观色，嘉宾们都不拘着孩子。
导演放心不下，和几个助理商量过后，决定远远地跟在后头。
谁清楚鬼怪的杀人条件呢，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一刀，干脆他扛着摄像机，把这个综艺拍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巅峰之作。
到时候，戏导专业的学生谁不得记住他的名字？！
要是搏一搏没死成，就发了。
祁徵组的摄影师见状也要跟着，毕竟他们清楚祁徵的古怪之处，在极度惊恐不安的情况下，牢牢抓住救命稻草是人之本能。
首播又继续了。
焦灼半天的观众见到的一个画面就是祁徵撅着屁股用剪子够石缝里的八爪鱼。
观众：？出幻觉了？不是恐怖求生灵异事件吗？这是来赶海了？
“婆婆！”
祁徵以为婆婆会害怕摄影机，但她想多了，婆婆半点眼神没分给摄影师和他们的家伙什，一首笑眯眯地站在礁石上看小孩子赶海。
祁徵超大声，“婆婆婆婆！我抓到了一个八爪鱼！可以用来熬粥吗？”
婆婆：“可以。”
“婆婆，你看我有一个大螃蟹！”
“太小了，没有肉，可以留着玩。”
“婆婆，是臭鱼，咦惹，都成条了。”
“扔了吧。”
“婆婆，有海菜！凉拌海带丝！紫菜汤！紫菜汤！好喝的紫菜汤！”
“捡吧捡吧，阿妈炖汤。”
小的吵吵闹闹，大的从容应和。
祁徵眼疾手快捡了小半桶海螺和各色各样的海货，其他小孩也捡了不少。
“婆婆。要不我们在沙滩上架起大锅煮吧，地方大，也转得开。”不然人挤人的，就婆婆的那个小铁锅，她要等多久才能吃上海螺？
婆婆蹲下身接住了扑过来的孩子，“好。看你满头大汗，擦擦。”
祁徵咧着嘴笑起来，“那让穆衡扛锅……嗯，我住的地方也有锅，让爸爸都带来。婆婆，我会做火灶吊架，你看好了。”
“好。真厉害。”
祁徵有些想吃烤鱼，说着说着，眼巴巴看了眼大海。这点子海货看着多，但都是壳，填不饱肚子，还得是大鱼大肉才养人。
但婆婆就是不给她捉鱼。
罢，忍一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婆婆摸了下她的头，“想吃鱼？”
祁徵不好意，“饿。好饿。”
婆婆：“等一等吧，这些鸟爱捉鱼，你要是见着了，在后头追着，它就会放弃捉到的食物。”
“它捉了很久才捉到的鱼。我不能抢。”祁徵有原则，她从不抢别人的劳动所得，鸟也一样，“万一它没力气捉第二条，饿死了怎么办？它要是有宝宝，鸟宝宝也会饿死的。”
食物是很宝贵的东西。
婆婆沉默片刻，“好孩子，那再等等吧，看看有没有没跟着退潮的鱼。”
她便蹲在礁石上盼啊盼，海浪一波波打在石头上，忽然，她猛地飞出剪子扎中了一条大肥鱼。
“好开心，是鱼诶。”
“还要再等等吗？”
“那会不会太贪心了。这条就够了。”
“还是再等等吧。”
祁徵哦了一声，把鱼扔到桶里，等完全退潮后，居然捡到了六条大肥鱼。
其他小嘉宾也捡到了鱼，虽然没有祁徵手头的大，可也勉强能吃饱了。
祁徵神秘兮兮凑到婆婆耳边，“婆婆，你是海神吗？”
婆婆笑眯眯：“为什么这么说啊？”
祁徵眨眨眼，“因为我许愿，你实现了我的愿望。”
“万一我是妖怪呢？孩子，你觉得我是神还是妖怪？”
祁徵：“当然是神啦。我也是神，你信不信？”
婆婆将那柄桃木梳放进祁徵的小口袋里，“我信。能叫我一声阿妈吗？”
祁徵歪着头，想了想，“可是这是妈妈的意思吧？我的妈妈……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死了。”
“那你就当我是你妈妈吧。”
祁徵脆生生喊了声，“阿妈！”
她又有一个家人了。
她有师溶、穆衡、裴牧野，还有阿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