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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黄昏将星途科技大厦的玻璃幕墙染成琥珀色，中央空调输送的冷气里混杂着隔壁工位残留的咖啡香气。武玥合上笔记本电脑时，发现键盘右上角多了个镶着水钻的 U 盘 —— 粉色外壳上用烫金字体印着 "李娜" 二字，塑料材质在夕阳下折射出廉价的光泽，让她想起长寿二年波斯使者进贡的嵌宝金梳盒，只是当年的纯金换成了如今的工业塑胶。她用指尖捏起 U 盘，突然想起《罗织经》中 "饵以重利，诱其入彀" 的箴言，指腹在光滑的外壳上停顿三秒，终究还是插入了电脑主机的 USB 接口。
系统弹出自动播放窗口，名为 "竞品分析最终版.docx" 的文档赫然在目，标题栏还标注着 "紧急！下周例会汇报用" 的红色警示。武玥双击打开文档，滚动条滑过的瞬间，屏幕上突然跳出密集的乱码 ——"市场占有率" 栏目变成了 "###@!~" 的符号矩阵，"用户画像数据" 区域则布满 "%%%%%%%" 的血色标记。她将页面拉至末尾，西个加粗黑体字在纯白背景上炸开 ——"武玥失误"，字体颜色红得像未干的朱砂，让她瞬时回想起天授年间酷吏来俊臣呈递的血书密报，同样以血色挑衅权力的边界。
办公区只剩下她敲击键盘的声响，武玥调出系统事件查看器，用红钢笔在笔记本上逐行记录 U 盘的插入时间（18:27:43）、设备序列号（VID:PID_090C:1000）和文档修改路径。这串数字让她想起管理吏部时编纂的官员考课鱼鳞册，每一组编码背后都藏着仕途的兴衰。当她运行数据恢复软件时，屏幕上跳动的二进制代码在视网膜上投下幽蓝的光斑，恍惚间竟与敦煌莫高窟第 220 窟的飞天壁画重叠 —— 同样是看似无序的排列，却在微观处暗藏宇宙的规律。
凌晨三点的监控室里，老旧的 CRT 显示器散发着幽幽蓝光，武玥裹紧藏青色西装外套，劣质呢子面料摩擦的声响让她想起感业寺的粗布僧袍。她快进着录像带，首到看见李娜踮脚走进办公区的身影 —— 对方穿着丝绒睡袍，发尾别着水钻发卡，动作熟练地插拔服务器备份线，钻石在监控画面里晃出细碎的绿光，像极了神龙元年查处韦后党羽时，叛党密室里摇曳的烛火。当屏幕上的李娜按下删除键，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时，武玥突然想起那年雨夜搜查韦氏府邸的场景，烛火下叛臣们藏在袖中的金刀，也曾反射出相似的狡黠光芒。
她按下暂停键，将画面定格在李娜手腕处 —— 卡地亚手镯在红外监控中呈现出诡异的青铜色，与她藏在上衣内袋的裁纸刀锈色惊人地相似。武玥用手机拍下监控画面，屏幕反光中映出自己平静的脸，这张脸曾在乾元殿上面对百官逼宫时也未曾动摇。她想起《臣轨》中 "先谋后事者昌" 的训诫，从抽屉里取出便携式硬盘，将恢复后的数据库镜像文件拷贝进去，金属外壳的冰凉触感让她想起当年封存密诏的青铜函匣。
次日清晨的部门例会上，主管王磊将文件夹重重摔在会议桌上，A4 纸散落的声响像极了贞观年间廷杖落地的闷响。"谁能解释一下，" 他指着投影仪上的乱码文档，"为什么竞品分析的核心数据全部丢失？甲方今天就要看初版方案！" 李娜适时地举起手，眼眶泛红得恰到好处："主管，我昨天加班时把 U 盘落在武玥工位了，会不会是她......" 话音未落，她己用纸巾按住眼角，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委屈，这让武玥想起宫廷戏里伶人精湛的哭戏。
"主管，" 武玥站起身，将三份文件依次摊开在长桌中央 —— 左侧是修复后的数据库打印稿，中间是 U 盘插入的系统日志截图，右侧则是凌晨三点的监控画面打印件。"这是我昨夜恢复的完整数据，" 她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表格，"而这个设备序列号，" 她指向日志截图，"与李娜同事工牌登记的私人 U 盘完全一致。" 会议室里响起抽气声，空调出风口的风声突然变得刺耳。
李娜的手猛地攥紧纸巾，酒红色蔻丹在纸面留下褶皱。"我... 我是帮武玥找文件时误删的！" 她的声线颤抖，视线躲闪着王磊铁青的脸。武玥没有接话，只是点开监控视频的投影 —— 画面里的李娜熟练地输入管理员密码，删除备份文件后还对着摄像头整理了发丝，每个动作都透着精心策划的痕迹。当视频播放到她踮脚离开的片段时，武玥注意到她睡袍下摆沾着的草屑，与公司楼下花坛的植被种类完全吻合。
王磊盯着监控画面，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他想起上周武玥用 "坚壁清野" 策略拿下华东市场时的果断，又看看此刻李娜煞白如宣纸的脸，终于开口："李娜，你现在跟我去人事部。" 当李娜踉跄着起身时，武玥听见她袖口滑落的翡翠镯子磕在桌沿的声响，这让她想起查抄太平公主府时，从暗格里搜出的成箱玉器。
下班时路过茶水间，武玥看见李娜的工位己被清空，只有一盆枯萎的仙人球留在角落，刺尖还挂着褪色的红绸 —— 那是她上周用来标记重要文件的绸带。走出大厦时，暮色中的东方明珠塔亮起灯光，球形塔身让她想起紫宸殿顶的夜明珠，只是如今照亮的不再是万里江山，而是她脚下这方印着 "星途科技" 字样的地砖。
回到出租屋，武玥将青铜裁纸刀摆在书桌中央，刀身 "永昌元年" 的刻痕在台灯下泛着冷光。她打开电脑新建文档，命名为《职场罗织经》，当指尖落在键盘上时，窗外突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雨声让她想起查处韦后党羽的那个雨夜。她知道，现代职场的硝烟虽无血腥，却同样需要步步为营 —— 就像千年前用《臣规》规范百官，如今她也要用数据和证据，在这钢筋水泥的丛林里，为自己刻下不容侵犯的边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