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主楼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
墙壁上,那些由学生们创作的、充满青春活力的涂鸦和油画,此刻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色彩黯淡,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空气中,那断断续续的哭声,随着他们的深入,变得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悲伤。
“左侧走廊,能量反应!很微弱,但正在朝我们移动!”
张欣欣的声音,通过心灵链接,急促地在每个人脑海中响起。
高玥立刻转身,手中的火球毫不犹豫地掷了出去!
火球如同一颗微型流星,划破黑暗,精准地轰击在走廊的拐角处。火焰爆开的瞬间,照亮了一具由枯萎的藤蔓和凋零的花瓣,凭空凝聚而成的人形怪物。它刚刚伸出由枯枝构成的利爪,就被炽热的火焰整个吞噬,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瞬间化为了飞灰。
“搞定。杂鱼而己。”高玥撇了撇嘴,语气轻松,但心中却暗自凛然。这种悄无声息的鬼东西,若不是有张欣欣的预警,还真有可能被它偷袭到。
“干得漂亮。”陈默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带着一丝赞许。
高玥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另一边,陈默和林薇己经踏上了通往三楼的楼梯。
楼梯的扶手上,缠绕着无数己经枯死的藤蔓,像是死去巨蟒的骨骸。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周围的衰败气息,如同实质的粘稠液体般,不断地向他们挤压过来。
林薇走在前面,她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些负能量隔绝在外。而陈默则紧随其后,不断地将自己温和的纯阳之气,通过链接输送给前方的林薇,中和着她因持续输出寒气而带来的消耗和“冷却”。
两人一前一后,一阴一阳,形成了一个微妙而完美的平衡。
“欣欣,我们到三楼了。目标画室的具置?”林薇在心灵频道中问道。
“东侧走廊,尽头左拐,门牌号307。”张欣欣的声音传来,“能量反应就在门后,非常强烈,而且……很稳定。它没有主动攻击的迹象,像是一个……能量黑洞,只是在被动地汲取着周围的一切。”
两人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
东侧的走廊,比楼下更加阴森。墙壁上挂着一幅幅国画,画上本应是气韵生动的水墨山水,此刻却像是被水泡过一样,晕染开一团团霉斑,画中景物扭曲变形,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那哀伤的哭声,此刻己经清晰可闻。
但除了哭声,他们还听到了一种新的声音。
叮……咚……
是钢琴声。
断断续续,不成曲调。仿佛一个初学者,在用一根手指,胡乱地敲击着琴键。
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从深渊中滴落的水滴,空灵,而又充满了无尽的孤寂。
哭声与琴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令人心碎的、只属于绝望的催眠曲。
他们终于来到了307画室的门前。
那是一扇厚重的木门,门上挂着“钢琴房(兼)”的牌子。门缝里,没有透出丝毫光亮,只有那悲伤的旋律,从中幽幽地渗出。
林薇伸出手,正准备推门,却被陈默拦住了。
“等等。”陈默摇了摇头,他能感觉到,门后那股庞大的、纯粹的阴性力量,虽然稳定,但却像一个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任何一点粗暴的外力,都可能让它瞬间失控,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
他没有选择推门,而是伸出手,将手掌轻轻地贴在了冰冷的门板上。
他闭上眼,没有释放任何攻击性的能量,只是将自己那丝最纯粹的、带着温暖善意的纯阳气息,如同蒲公英的种子般,缓缓地、温柔地,透过门板,向内渗透进去。
他在尝试……沟通。
门后,那断断续续的琴声,突然停了。
连同那哀伤的哭声,也一并消失了。
整个走廊,陷入了一片死寂。
“吱呀——”
厚重的木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地、迟疑地,向内拉开了一条缝。
陈默和林薇对视一眼,然后,轻轻地推开了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一缕惨淡的月光,从拉着厚重窗帘的缝隙中艰难地挤进来,照亮了房间中央的一小片区域。
那里,摆放着一架蒙尘的三角钢琴。
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正蜷缩在钢琴的旁边。她的背影纤细而脆弱,一头乌黑的长发如海藻般铺散在地上,与周围那些从地板缝隙里钻出来的、己经枯萎了的黑色藤蔓,纠缠在一起。
她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绝美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得如同上好的瓷器。她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其中一根手指,还搭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
她就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沉睡在荆棘城堡里的睡美人。
只是,环绕着她的,不是盛开的蔷薇,而是象征着死亡与衰败的枯藤。
在她周身,浓郁到近乎实质的、灰黑色的衰败能量,如同有生命般,缓缓地盘旋、流淌,将她牢牢地包裹在中心。
她就是风暴的中心,是这片枯萎花园的心脏。
蒋若雪。
她的外表是如此的美丽,又是如此的脆弱。
而她所散发出的力量,却是如此的恐怖,又是如此的……悲伤。
这种强烈的、令人心碎的对比,让陈默和林薇都一时间忘记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