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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秦风这个“烫手山芋”收入囊中后，林知节的日子是清静不下来了。
平北将军李元庆那边，一封措辞激烈的抗议信，雪片似的飞到了兵部尚书屠万山的案头，谴责“军务参赞府”越权行事，强夺其麾下有功之臣。而林知节这边，则以“秦风需协助调查云州战败案”为由，将所有抗议都打了回去，一副“我就是抢了，你能奈我何”的无赖姿态。
双方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但林知节很清楚，提拔一个秦风，就像是从一片溃烂的伤口上，挤出了一滴脓血。看着痛快，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这天下午，他躺在仓库门口的躺椅上，看着秦风在周正的指导下，第一次接触那种画着格子的“审计工作表”，笨拙地核对着数字，眉头紧锁。
一个勇猛善战的S级将才，此刻却被逼着干会计的活儿。
【人才的极大浪费啊……】林知节心中感叹，【我手里现在有了一个‘最锋利的矛’，可我却只有‘查账’这一种攻击方式。而大梁军队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个‘秦风’，正在仓库里蒙尘，或是在战场上当炮灰。】
一股熟悉的、名为“系统性BUG”的烦躁感，再次涌上心头。
他讨厌这种低效率。他讨厌这种靠“捡漏”来发现人才的随机性。
【不行，我得建立一个机制。一个能自动筛选、培养、输送‘秦风’们的流水线。我得……开个学校。】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如同疯长的藤蔓，瞬间占据了他整个大脑。
对！再开个学校！
这才是他最擅长、最省力、也最能从根子上解决问题的“咸鱼之道”！
他自己不懂打仗，但他可以培养出一批懂他那套“降维打击”理论的军官啊！他把方法论教给学生们，让学生们去一线打生打死，自己则继续在后方遥控指挥，顺便享受胜利果实。
【完美！这才是总设计师该干的事！】
他越想越兴奋，感觉自己找到了解决这个天大麻烦的“终极捷径”。那股子被迫营业的怨气，瞬间转化为了即将可以“甩锅”的快乐。
他当即从躺椅上“弹”了起来，把一旁的秦风和周正都吓了一跳。
“备车！进宫！”
御书房内，李世隆正为兵部和林知节之间日益激烈的矛盾而头疼。
当他听完林知节那个石破天惊的构想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说什么？你要……效仿‘经世致用堂’，再办一所……‘军事学院’？”
“不不不，陛下。”林知节一脸严肃地纠正道，“不是‘军事学院’，是‘皇家军事学院’。必须是‘皇家’，由您亲自冠名，以示其至高无上的地位。”
李世隆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林知节趁热打铁，开始了他的“产品推销”：“陛下，您想啊，兵部的将领们，为何抱团排外？为何尾大不掉？根子就在于，军队的人才选拔和晋升渠道，一首都垄断在他们将门世家手里！父传子，师传徒，形成了一个外人根本无法进入的封闭圈子。”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打破这个垄断！建立一所全新的、完全由您掌控的学院，为全军培养和输送中下级军官。我们不看背景，不看门第，只看能力！如此一来，不出三五年，大梁军队的基层，就将遍布我们自己培养出来的、只忠于陛下您的‘种子’！到那时，何愁将门不除？何愁北境不平？”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在了李世隆的心坎上。
“为大梁培养百年良将，为陛下塑造忠诚之师”，这饼画得太大，太香，太，让他根本无法拒绝。
“好！”李世隆激动地一拍龙案，“就叫‘皇家军事学院’！朕亲自兼任山长！你，林知节，任第一代祭酒，全权负责筹办！”
不出林知节所料，当这个消息传到兵部时，屠万山等一众将门的反应，堪称精彩。
他们明面上，自然是不敢有半分反对，甚至还主动上奏，对陛下的“圣明”和林大人的“远见”大加赞赏。
然而，暗地里的绊子，却是一个接一个。
当林知节请兵部推荐校址时，屠万山“热情”地推荐了京郊的一处废弃军营——“黑风营”。
秦风一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就变了：“大人，万万不可！那黑风营，传说乃是前朝的乱葬岗，几十年来，怪事频发，阴气极重，将士们都说那里‘不干净’，早己无人敢靠近！”
【闹鬼？好家伙，这帮莽夫，连这种盘外招都用上了？想让我知难而退？】
林知节听完，不怒反笑：“好地方啊！够清静，够宽敞，还没人打扰。就它了！”
屠万山等人本以为能看林知节的笑话，没想到他竟欣然接受。
紧接着，林知节的第二份奏章，就递到了工部尚书的案头。
那是一份由他亲手绘制的、堪称“异想天开”的改建图纸。上面没有传统的演武场和营房，取而代之的，是诸如“多功能阶梯教室”、“大型沙盘推演室”、“分体式装备拆解实验室”、“室内障碍训练场”等一系列闻所未闻的建筑。
奏章的末尾，还特别点名：“该工程技术要求复杂，非寻常工匠所能及。为保圣上钦定之‘皇家学院’顺利落成，恳请陛下，特调工部虞衡司郎中孙默，及其麾下‘京城改造项目组’原班人马，全权负责此事。”
工部尚书看得一个头两个大，但圣旨很快就下来了：照准！
于是，在大梁官场一众错愕的目光中，那支刚刚改造完京城，以高效和创造力闻名的“工部基建队”，在孙默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开赴了那座传说中的“鬼屋”——黑风营。
当孙默第一次踏入黑风营时，即便是他这个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的技术宅，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营地里，残垣断壁，野草长得比人还高，风吹过破败的营房，发出呜呜的声响，真如鬼哭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潮湿的味道，几只乌鸦落在枯死的树杈上，发出嘶哑的叫声。
随行的工匠们，一个个脸色发白，手里的工具都快握不住了。
“孙……孙大人，这地方，真能盖房子？”一个胆小的工匠颤声问道。
孙默没有回答。他从怀里掏出林知节给他的另一份图纸，那上面画着的，不是建筑，而是一套流程。标题只有西个大字——《科学驱鬼》。
他深吸一口气，展开图纸，朗声对众人宣布：“奉林大人将令！开工第一步，全体人员，分发石灰、艾草、雄黄！以百人为一队，对全营进行无死角消杀、除草、焚烧！所有枯树，一律伐除！所有残垣，一律推平！”
“第二步！”他指向图纸上的一个古怪设计，“挖掘引水渠，将营外活水引入，环绕营区一周！再于营地中心，挖掘深井！林大人有言，‘流水不腐，户枢不蠹’，阴气之说，皆因污秽与死水所致！”
“第三步！”他的声音越来越洪亮，驱散了众人心中的恐惧，“所有工匠，晚间不得擅自离营，统一入住新搭建的临时大通铺！每晚大营篝火不熄，肉食管够，烈酒限量供应！林大人说了，‘人气旺，则鬼神避’！”
听着这些闻所未闻、却又似乎很有道理的指令，尤其是听到“肉食管够，烈酒供应”时，工匠们的眼睛，渐渐亮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新奇、困惑，以及对美好伙食向往的光芒。
孙默看着士气被重新调动起来的队伍，心中对恩师的敬佩又深了一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