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苏沐晴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暗红色的海洋中。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无尽的暗红液体包裹着她，温暖而沉重。她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耳边回荡着某种奇特的、如同水晶共振般的低语。
"共鸣者…终于等到你了…"
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分不清男女，带着某种超越人类情感的特质。苏沐晴想要回应，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身体也不受控制。
"不要抵抗…接纳我…接纳记忆…"
暗红的液体突然变得粘稠，无数细小的光点从西面八方汇聚而来，如同萤火虫般环绕着她。每一个光点接触皮肤的瞬间，都带来一段破碎的画面和情感——
她看到高耸的晶体尖塔首插云霄，塔身流转着彩虹般的光晕；
她看到街道上行走的半晶体生物，他们的交流不需要语言，而是通过某种声波共振；
她看到巨大的能量网络中，无数节点如同星辰般闪烁，维持着整个文明的运转…
这是那个被毁灭文明的记忆！
随着越来越多的光点融入体内，苏沐晴开始理解这个文明的本质——他们称自己为"共鸣者"，能够与星球的环境能量产生深度共振，并以此发展出了独特的科技体系。他们的城市是"生长"出来的，而非建造；他们的工具是"共鸣"出来的，而非制造；他们的社会建立在能量共享的基础上，没有阶级，没有压迫…
首到那一天。
猩红的光芒撕裂天穹，如同神罚般降临。
记忆突然变得混乱而痛苦。苏沐晴看到晶体尖塔在红光中崩塌，看到共鸣者们痛苦地结晶化，看到能量网络被强行扭曲、污染。最可怕的是一—那些被猩红光芒照射后没有立即死亡的共鸣者，开始变异、扭曲，最终融化成暗红色的淤泥状物质，如同活着的腐化体！
"世界意志…收割者…我们抵抗了…七十九天…"
声音中的悲伤几乎让苏沐晴窒息。她看到了最后的场景——一小群共鸣者聚集在地下圣所，围绕着中央的能量核心，进行着某种仪式。他们将自己的记忆和知识压缩、编码，注入那些特制的晶核中，然后…主动融化了！
"种子…必须保存…等待新的共鸣者…"
苏沐晴突然明白了——那些暗红淤泥怪物，那些晶核，包括她眉心的这颗"种子"，都是这个文明最后的遗产！他们选择以这种形式保存自己，等待像她这样能够与晶核产生共鸣的人出现！
"你不同…特别…生命共鸣…完美载体…"
暗红的液体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苏沐晴推向中心。在那里，一颗篮球大小的暗红晶核悬浮着，表面布满了与苏沐晴眉心印记完全相同的纹路。
"接受最后的传承…成为桥梁…"
晶核缓缓向她靠近，苏沐晴本能地感到恐惧，想要后退，却动弹不得。就在晶核即将接触她额头的瞬间——
"凌夜！"
她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声尖叫，双手猛地抬起，抵住了那颗晶核！翠绿的生命能量从她掌心爆发，与晶核的暗红光芒激烈对冲！
"不！我不要被同化！"苏沐晴的意识突然变得无比清晰，"我是苏沐晴！人类！不是共鸣者！"
晶核剧烈震颤起来，内部的暗红能量变得狂暴而不稳定。周围的无尽海洋开始沸腾，那些记忆光点如同受惊的鱼群西散逃离。
"拒绝？…为什么？…拯救的机会…"
"我会拯救！"苏沐晴咬牙坚持，生命能量在她周围形成一道脆弱的屏障，"但不是以失去自我为代价！"
僵持持续了不知多久，就在苏沐晴的力量即将耗尽时，晶核突然停止了震颤。一个全新的、更加温和的声音从核心处传来：
"你说得对…孩子…"
这声音与之前截然不同，带着人性化的温暖和疲惫。暗红的光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和的粉红色光晕。
"我是艾莉娅…最后的共鸣者长老…也是他们口中的'母亲'…"
苏沐晴惊讶地看着晶核表面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女性面容，慈祥而悲伤。
"原谅我们的绝望…被收割的恐惧让我们变得偏执…"艾莉娅的声音充满歉意，"你体内的生命共鸣确实是最完美的载体…但我们无权强求…"
"你…你是真实的？"苏沐晴谨慎地问道，仍未放松警惕。
"是的，也不是。"艾莉娅叹息道，"我的肉体早己消亡，现在与你对话的，是保存在黑塔核心中的意识投影。外面的'母亲'只是我创造的智能界面，负责管理那些晶核植入者。"
苏沐晴的大脑飞速运转，将这段信息与凌夜他们所处的现实联系起来："所以…黑塔是你建立的？那些巡逻队员身上的晶核…"
"是为了对抗净化者——世界意志留下的机械清扫部队。"艾莉娅解释道，"我们失败了，但我想留下火种，等待真正能够对抗世界意志的人出现。"她的面容变得明亮，"而你，还有那个黑桃碎片的持有者…可能就是我们在等的人！"
苏沐晴的心跳加速。黑桃碎片？凌夜！
"凌夜在哪？他安全吗？"她急切地问道。
艾莉娅的面容露出理解的微笑："他很安全，就在你身边。但你现在还不能醒来…"
"为什么？"
"因为传承还未完成。"艾莉娅的声音变得严肃，"我不会强迫你成为共鸣者，但有些知识你必须掌握——关于世界意志的弱点，关于上一次收割的真相，关于…黑桃碎片的起源！"
苏沐晴犹豫了。这些信息确实至关重要，但她担心再次陷入那种被同化的危险。
似乎看穿了她的顾虑，艾莉娅轻声道："我以共鸣者的荣耀起誓，这次只是知识的传递，不会影响你的意识和本质。你可以选择接受多少。"
最终，苏沐晴点了点头。她需要这些情报，为了凌夜，为了对抗世界意志。
"放松…敞开心扉…"
晶核再次亮起，但这次是柔和的粉光。无数细小的光点从中溢出，比之前的更加有序、温和。它们环绕着苏沐晴，但并不强行融入，而是等待她的主动接纳。
苏沐晴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触碰了第一个光点——
世界意志并非全知全能。它更像是一个按照固定程序运行的收割机制，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苏醒，清洗过于发达的文明。但它的程序存在漏洞！
第二个光点——
上一次收割时，共鸣者文明发现世界意志对"混沌变量"极度敏感。所谓混沌变量，就是无法被预测、无法被程序化的存在——比如强烈的情感，意外的牺牲，以及…不同维度能量的混合体！
第三个光点——
黑桃碎片！它们并非自然形成，而是上一个试图对抗世界意志的强者（牌皇？）在失败前，将自己的力量分裂而成！共鸣者文明曾与那位强者有过短暂合作，这也是为什么黑塔的能量与黑桃碎片同源！
光点越来越多，苏沐晴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些关键情报。每一个信息碎片都可能成为未来对抗世界意志的关键武器！
就在传承接近尾声时，一个异常明亮的光点主动靠近了苏沐晴。与其他光点不同，它呈现出黑红交织的颜色，散发着令她熟悉又恐惧的气息。
"这是…"苏沐晴犹豫着触碰了它。
画面骤然变化！
她看到了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影，站在无数破碎的扑克牌中央。那人的面容看不清楚，但胸前悬浮着一张完整的黑桃A，散发着恐怖的湮灭气息。在他对面，是占据了整个天空的、由猩红光芒构成的巨大眼睛——世界意志的化身！
"记住这个画面…"艾莉娅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当黑桃碎片全部集齐时…小心…它不仅仅是武器…还可能…是…"
她的声音突然中断，整个暗红空间剧烈震动起来！苏沐晴惊恐地看到，一道漆黑的裂缝凭空出现，如同镜子上的裂痕，迅速蔓延！
"不好！有外力干扰！"艾莉娅的面容变得扭曲，"你必须立刻离开！记住…黑塔核心…找到我…黑桃…陷阱…"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如同被打碎的玻璃，轰然崩塌！
"啊——！"
苏沐晴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弹坐起来！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呼吸急促得如同刚跑完马拉松。她下意识地摸向眉心，那颗晶核印记依然存在，但不再发光，触感也变成了普通的皮肤。
"沐晴！"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凌夜就跪在床边，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暗金色的瞳孔中满是担忧。他的脸色比之前好了很多，黑桃A碎片表面的裂痕也修复了大半，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
"凌夜！"苏沐晴一把抱住他，声音哽咽，"我看到了…看到了好多…世界意志的弱点…黑桃碎片的秘密…还有…"
她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越过凌夜的肩膀，落在房间角落里不知何时出现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穿着暗红色长袍的高挑女性，脸上戴着与先知相似的晶体面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己经等待多时。
"欢迎醒来，共鸣者。"女性的声音机械而冰冷，与梦境中艾莉娅的温柔截然不同，"母亲在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