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西下午的魔药课总是让哈利感到紧张。地下教室位于霍格沃茨城堡的地下三层,墙壁由粗糙的石头砌成,缝隙间渗着湿气。墙上的火把将跳动的影子投在石墙上,那些扭曲的暗影仿佛在窃窃私语。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草药混合的诡异气味——有苦艾的苦涩、雏菊根的青涩,还夹杂着一丝硫磺般的刺鼻味,这是斯内普教授特制的魔药蒸汽。
哈利走进教室时,皮革鞋底在潮湿的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闪电疤痕在发间隐隐作痛。每当这种刺痛出现,总会有糟糕的事情发生。
"波特!"沙哑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过教室,刺得哈利耳膜发疼。斯内普教授站在讲台后,黑袍垂地,袖口沾着暗绿色的魔药渍。他的黑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像两粒淬了毒的黑曜石。
"告诉我,粪石是什么?"斯内普的魔杖尖在羊皮纸上敲出节奏,像在敲打哈利的神经。
哈利站起来,魔药课本上的字迹在他眼前跳来跳去。羊皮纸上的墨迹像是活过来一般,扭曲成各种形状。"是...是从山羊胃里取出来的一种石头?"他的声音干涩,在寂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教室后排传来德拉科·马尔福的窃笑,像漏了气的气球。潘西·帕金森用手帕掩住嘴,涂着鲜红指甲的手在课桌下推了推克拉布和高尔,两个大块头立刻跟着嗤笑。
"错。"斯内普的黑眼睛危险地眯起,"格兰芬多扣五分。粪石是从山羊的胃里取出来的没错,但它是用来解大多数毒药的。现在告诉我,为什么在制作缩身药水时要使用雏菊的根而不是花瓣?"
哈利咬了咬嘴唇,舌尖尝到血腥味。这个问题在《魔法药剂与药水》第三十二页,用蓝色墨水标注着"重点",但他昨晚在公共休息室做作业时,罗恩把黄油啤酒洒在了他的课本上。褐色的液体在羊皮纸上洇开,把"雏菊根"三个字泡得模糊不清。
"不知道,先生。"哈利最终说,喉咙发紧。赫敏的手在他旁边高高举起,纤细的手指几乎戳到天花板,但斯内普连余光都没扫过去。
"格兰芬多再扣五分,"斯内普的嘴角扯出一丝讥讽的笑,薄唇几乎要咧到耳根,"看来某些人的名气并不能代替大脑。"他刻意在"名气"二字上加重音调,像在念某种恶咒。
赫敏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从急切变为失望,最后垂下手臂,铅笔在笔记本上戳出深深的划痕。
"现在,每个人开始制作缩身药水,"斯内普懒洋洋地踱过教室,黑袍扫过地面时带起一阵阴风,"波特,由于你知识匮乏,你可以和隆巴顿一组。我期待看到你们的...成果。"他故意在"成果"二字上停顿,让整个教室都听出其中的恶意。
哈利不情愿地走向纳威,后者正紧张地盯着坩埚,胖乎乎的手指在《魔法药剂与药水》边缘留下汗渍。纳威的坩埚己经烧得发红,锅底结着焦黑的魔药残渣。
"别担心,"哈利低声安慰纳威,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过罗恩做这个,我们可以照着做。"他其实并不确定,但总比让纳威独自面对斯内普的嘲讽好。
"波特!"斯内普的声音突然在哈利身后响起,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我有没有允许你说话?格兰芬多再扣三分。"他的魔杖尖喷出一道银光,在哈利的学院袍上烙下"扣分"的魔法印记,红色文字在布料上扭曲燃烧。
魔药课在斯内普的不断刁难中缓慢进行。坩埚里的水仙根和艾草浸液混合时发出嘶嘶声,冒出带着苦杏仁味的蒸汽。哈利试图向纳威演示如何切雏菊根——"要切成薄片,不能太厚,否则会破坏药效"——但他的手轻微颤抖,一小块根茎掉在了地上。
"波特!"斯内普立刻出现,仿佛一首在盯着哈利的一举一动。他的黑袍在哈利背后投下巨大的阴影,"你故意浪费材料吗?格兰芬多扣五分!"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仿佛终于抓住了哈利的把柄。
"我不是故意的,先生,"哈利辩解道,弯腰去捡那截根茎。地面上的灰尘沾在他的手指上,混着汗水的黏腻感让他不舒服。
"辩解?格兰芬多再扣五分!"斯内普的黑色眼睛闪烁着冷酷的光芒,像淬了冰的刀锋,"你知道吗,波特,有时候你和你父亲一样傲慢。他当年也总是违反规则,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提到詹姆·波特时,斯内普的喉结在苍白的脖颈上滚动,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恨意。
哈利感到血液冲上脸颊,耳朵里嗡嗡作响。詹姆·波特,那个他从未谋面的父亲,总是透过邓布利多的只言片语和别人的窃窃私语拼凑出的形象。此刻在斯内普嘴里,却成了傲慢和违反规则的代名词。"至少我父亲不会像你一样故意刁难学生!"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整个教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坩埚里的魔药咕嘟声、羽毛笔在羊皮纸上的沙沙声、学生的呼吸声全都戛然而止。斯内普的脸变得惨白,像被抽干了血液,然后是铁青色,血管在皮肤下突突跳动。
"出去。"斯内普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什么?"哈利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 said, OUT!" 斯内普咆哮道,声音在教室里回荡,震得墙上的火把都摇曳起来,"格兰芬多再扣十分!"他的魔杖尖迸发出红光,在哈利的学院袍上烙下新的扣分印记。
哈利抓起书包冲出了教室,魔杖在口袋里撞得生疼。身后传来斯内普继续上课的声音:"现在,隆巴顿,告诉我水仙根的用量——显然,你的'朋友'没能帮到你。"
走廊里回荡着哈利的脚步声,石墙上的火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