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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眼和赵大龙呼吸沉重，一道选择题横在面前。
任何答案都可能倾覆“希望方舟”。
杭野举着望远镜，镜片里，那个女人依旧在徒劳地磕头，泥土和眼泪糊了满脸。
她怀里那个孩子，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猫，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前世，这种场景他见得太多，早己麻木。
尸山血海里，善良是最廉价也最致命的东西。
他曾亲手砍下过求饶者的头颅，也曾眼睁睁看着老弱病残被堕落者淹没，连眼皮都不会动一下。
可盛浅浅那句问话，却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我们的‘希望’，又算什么？”
他想起前世，他确实成了人类领袖，坐拥最坚固的基地，手握最强的力量。
但那座基地叫“裁决壁垒”，不叫“希望方舟”。
那里只有服从和恐惧，没有希望。
他守住了人类最后的火种，却在每一个清晨都感觉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冰冷。
杭野的瞳孔微微一缩。
望远镜的视野里，那个女人的动作僵住了。
她不再磕头，而是疯了一样用手去探孩子的鼻息，又把耳朵死死贴在孩子瘦小的胸口。
她开始胡乱摇晃怀里的孩子，下一刻，女人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崩塌的绝望。
“救命啊！”她猛地抬头，冲着周围的同伴发出凄厉的尖叫，
“求求你们，救救他！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声音传了很远，可是没人理她。
盛浅浅的脸色白了。
她能感觉到，腹中的小家伙不安地动了一下，像是对那绝望的哭喊做出了回应。
赵大龙踏前一步，声音压低：“野哥！咱们锅里就这点米！万一他们是探子……”
独眼也开口了，语气沉静：“他们的来路，健康状况，全部未知。最稳妥的办法是给他们一点食物和水，让他们离开。”
独眼说的，就是前世的他会做出的选择。
理智，正确，毫无破绽。
但现在，他每天都能感觉到盛浅浅腹中那个小生命的存在。
他会因为她随口的一句话，记得去寻找某种果子。
会下意识地把最的肉烤好，放到她的门口。
这些事，前世的自己根本无法想象。
杭野终于放下了望远镜。镜片上仿佛还残留着那个女人绝望的倒影。
“独眼，你的分析没错。”
独眼表情一松。
赵大龙刚想跟着附和，杭野的下一句话就让他噎住了。
“但是，一个连名字都无法践行的基地，只会吸引豺狼，留不住希望。”
他顿了顿，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不容置喙的重量。
“‘希望方舟’，不能让求救的人死在门外。太难看。”
独眼沉默，看向杭野侧脸，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看不懂他了。
盛浅浅紧握的拳头松开，她看着杭野冷硬的背影，心底的坚冰悄无声息地裂开一道缝。
她转身，快步回房，心念沉入系统商城。
【初级抗感染素：售价30点母爱值。】
【浓缩营养液（儿童版）：售价20点母爱值。】
她咬了咬牙，全部兑换。
半小时后，水电站外围的隔离区。
当盛浅浅将药品交给那个几乎绝望的母亲时，对方颤抖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谢谢……谢谢您！”
在药物和营养液的作用下，那孩子滚烫的体温奇迹般地退去，恢复了平稳的呼吸。
守在一旁的母亲用手背反复确认着孩子额头的温度，终于忍不住喜极而泣，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
周围几个幸存者，眼神从麻木变得震惊，最后汇聚成微弱的希望，齐刷刷地投向了盛浅浅。
赵大龙在不远处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真救活了……这娘们，运气倒好。”话虽如此，他紧绷的肩膀却松弛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尘土、衣衫破烂的男人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嘴里嘶喊着孩子的名字：“小军！小军！”
他就是孩子的父亲，外出多日寻找医疗物资未果。
看到自己儿子安详地躺在妻子怀里，而周围站着独眼这群一看就不好惹的人时，他眼中的狂喜瞬间被警惕和敌意取代。
“你们……你们对我儿子做了什么！”男人喘着粗气，身上突然冒出灼热的气浪。
火系异能者。
“别误会！是这位小姐救了小军！”孩子的母亲连忙解释。
来不及了。连日来的异能透支与此刻情绪的剧烈起伏，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紧绷的神经。
男人的双眼迅速充血，理智被野兽般的疯狂吞噬。
“吼——！”
失控的火焰从他身上爆开，形成一道灼热的冲击波，将离得近的幸存者掀翻在地。
“精神狂暴！”独眼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散开！建立防线！”
赵大龙骂了一声，身上土黄色的光芒一闪，就要顶上去：“妈的，又来个疯子！”
可那男人完全失去了控制，双手一挥，两道火蛇就朝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扑去，连独眼都难以近身。
盛浅浅吓得心脏都快跳出喉咙，下意识地护住小腹。
就在那火焰即将伤到人的瞬间，她腹中忽然传来一阵暖意。
一圈柔和的微光以她为中心，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那狂暴的火焰，在接触到这圈微光的刹那，竟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矮了半截。
正在疯狂咆哮的男人动作一僵，眼中的赤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
他身上的火焰彻底熄灭，整个人晃了晃，首挺挺地向后倒去，昏死过去。
喧嚣和热浪，戛然而止。
整个隔离区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呆住了，看着那个毫发无伤的男人，又看看站在原地、同样一脸错愕的盛浅浅。
赵大龙张着嘴，半天没合上：“我……我操？这就……完了？”
独眼那只仅剩的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探究，视线死死地钉在盛浅浅平坦的小腹上。
一首隐在暗处的杭野，缓缓走了出来。
“胎儿光环”的安抚效果，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现了神迹般的力量。
所有目睹此景的异能者，全都变了脸色。
敬畏、狂喜、难以置信……
精神狂暴是悬在每个强者头上的利剑，而这里，竟然有能抚平这把利剑的“圣光”！
“圣母……”
不知是谁第一个颤抖着喊出了这个称呼。
自此，“圣母”之名，不胫而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