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出信后,蔡邕并未停歇。
他转身进了内堂,唤来了女儿蔡文姬。
“文姬,过来,为父有话与你说。”
蔡文姬款款而来,她身着素雅的襦裙,发髻上只簪了一支碧玉簪,清丽脱俗,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兰花。
“父亲。”
她声音轻柔,带着一丝少女特有的娇羞。
“嗯。”蔡邕看着自己这个才貌双全的女儿,眼中满是慈爱。
他拉着女儿的手,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文姬啊,三日之后,洛阳令陈末会来我们府上。”
蔡邕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郑重。
蔡文姬闻言,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脸颊上悄然飞起一抹红霞。
陈末……
那个名字,她并不陌生。
近来洛阳城中,他的事迹传得沸沸扬扬。
年少有为,智勇双全,又是洛阳令,深受董相国器重。
这样的男子,自然是闺中少女们私下议论的焦点。
只是,他来府中做什么?
“父亲,陈洛阳令他……”
蔡文姬有些好奇,又有些紧张。
蔡邕微微一笑,眼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为父己与他约定,三日后为他行加冠之礼,并为他取字。”
“啊?”蔡文姬略感惊讶。
为陈洛阳令取字?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父亲竟然……
“不仅如此,”蔡邕看着女儿,缓缓说道,“明日陈末来时,为父希望你能以琴音传意。”
“琴音传意?”
蔡文姬的心猛地一跳,脸颊更红了。
她冰雪聪明,岂会不明白父亲话中的深意。
父亲这是……想让她和陈洛阳令……
“陈末此人,才华横溢,品性端方,是难得的良配。”
蔡邕的语气十分肯定。
“为父知道你素有主见,此事,为父希望你能自己把握。”
“女儿……”
蔡文姬低下了头,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带,心中小鹿乱撞。
她对陈末,其实是有些好奇与仰慕的。
只是,女儿家的心事,又怎好宣之于口。
“你精通琴道,琴音最能表达心意。”蔡邕鼓励道,“无需多言,一曲便知。”
“他若懂你,自然会懂。”
蔡文姬默默颔首,心中既有期待,又有忐忑。
她抬起头,看向父亲,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女儿明白了。”
“好孩子。”蔡邕欣慰地拍了拍女儿的手。
待蔡邕离开后,蔡文姬独自来到自己的闺房。
她走到那张陪伴了她多年的古琴前,轻轻坐下。
纤纤玉指,轻抚琴弦。
“铮——”
一声清越的琴音响起,在静谧的房间内回荡。
明日,陈末。
他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能听懂她的琴音吗?
少女的心事,如同这颤动的琴弦,既有不安,又有隐秘的欢喜。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练习。
指尖在琴弦上跳跃,时而婉转低回,如泣如诉。
时而清亮激越,如凤鸣九霄。
一曲《凤求凰》,在她指下缓缓流淌。
只是今日的琴音,似乎比往日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柔情与期待。
窗外的月光,悄悄洒了进来,照亮了少女微红的脸颊,也照亮了那双暗藏心事的眼眸。
另一边,董卓回到相国府,胸中的那股邪火依旧“噌噌”往上冒。
他一屁股墩儿坐在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感觉整个府邸都跟着晃了三晃。
“岂有此理!”
董卓怒哼一声,的脸颊因愤怒而微微抽搐。
那蔡伯喈老匹夫,竟敢给他甩脸子!
若不是看在那厮还有几分薄面,肚子里还有点墨水。
能给陈末那小子取个响亮的字,他早就派人抄了蔡府!
一个区区腐儒,也敢在他董仲颖面前拿腔作势。
“哼!”
董卓越想越气,抓起案几上的一个琉璃盏,作势要摔。
手举到一半,却又硬生生停住了。
这琉璃盏,还是西域进贡的,价值不菲。
摔了,心疼。
他娘的,真是晦气。
就在董卓生着闷气,琢磨着怎么收拾蔡邕那老顽固的时候,府外亲卫匆匆来报。
“启禀相国,陈洛阳令派人送来消息。”
“陈末?”
董卓的眉毛猛地一挑,脸上的怒容瞬间收敛了不少。
这小子,消息倒是灵通。
莫不是知道咱家在蔡邕那里受了气,特地来安慰咱家的?
嗯,孺子可教。
“说,什么消息?”
董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威严平静,不带丝毫刚才的火气。
那亲卫躬身道:“陈洛阳令说,三日之后,蔡侍中将在家中设宴,收他为学生,为他行加冠之礼。”
“什么?”
董卓一下子从太师椅上弹了起来,动作之敏捷,与他那肥胖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再说一遍!”
“陈洛阳令说,三日后,蔡侍中将在家中设宴,为他加冠。”
亲卫又重复了一遍,语气肯定。
董卓脸上的横肉先是不可思议地抖动了几下,随即,一股狂喜涌上心头。
哈哈哈哈!
那老匹夫,终究还是怕了!
他就说嘛,给脸不要脸,非得咱家发飙才肯低头。
“好!好啊!”
董卓一拍大腿,之前的怒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得意。
“咱家就知道,他蔡伯喈不敢真的违逆咱家!”
这老家伙,前面还装得跟贞洁烈女似的,转头就服软了。
肯定是咱家那一摔门,把他给吓住了。
看来,对付这些酸儒,还是得用强硬手段。
董卓得意洋洋地捋着自己颌下的虬髯,心中那叫一个舒坦。
冠礼的事情解决了,陈末有了表字,下一步,就是安排他和白儿见面了。
咱家的白儿,那可是金枝玉叶,配这陈末,绰绰有余。
至于蔡邕那老家伙,哼,算他识相。
董卓完全没有多想,为何蔡邕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更没有察觉到这背后可能隐藏的深意。
在他看来,这洛阳城中,还没有人敢真正与他作对。
蔡邕,充其量也就是个嘴硬的老头罢了。
董卓处理完一些公务,心情大好。
他特意叫来了自己的心腹谋士,李儒。
“文优啊,来,陪咱家喝几杯!”
董卓红光满面,显得异常兴奋。
李儒见状,心中略感诧异。
“岳父今日似乎心情甚佳?”
“哈哈,那是自然!”董卓得意地一拍桌子,“咱家告诉你一件大喜事!”
他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蔡邕那老匹夫,服软了!”
“哦?”李儒不动声色,“不知是何事,竟让蔡侍中改变了主意?”
“还能是什么事?”董卓一饮而尽杯中酒,“自然是陈末那小子的冠字之事!”
“蔡邕己经答应,三日之后,就在他府中为陈末加冠取字!”
董卓显得非常得意。
“咱家就说嘛,他不敢不给咱家这个面子!”
“等陈末有了表字,咱家就安排他和白儿见面。”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