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每说一句,吕布的脸色就白一分。
董卓的目光,己经从愤怒,转为了冰冷的审视。
他不是傻子。
李儒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哪里还不明白。
这封信,是伪造的。
有人,在拿他当枪使。
“奉先!”
董卓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像一头即将暴怒的雄狮。
“你好大的胆子!”
“竟敢拿这等伪证,来蒙骗咱家!”
“轰”的一声,吕布的脑子炸开了。
他整个人都懵了,跪在地上,张口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
王司徒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就在这时,殿外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银甲小将,疾步闯入。
正是赵云。
他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吕布,径首向董卓行礼。
“启禀相国!”
“末将奉元帅之命,彻查京中异动!”
“昨夜,发现司徒王允府邸,有大量兵器运入,形迹可疑!”
赵云的声音清晰而沉稳。
“另有密探回报,王司徒与吕将军,昨夜于府中密会至深夜!”
此言一出,吕布浑身一颤,如遭雷击。
完了。
全完了。
董卓的眼睛,己经眯成了一条危险的缝。
先是伪造书信,构陷陈末。
然后又是私藏兵器,深夜密会。
这两件事连在一起,傻子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搜!”
董卓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
“给咱家,把司徒府翻个底朝天!”
……
司徒府,一片狼藉。
董卓的亲兵如狼似虎,砸门破窗,将府内翻得乱七八糟。
王允一身朝服,跪在庭院中央,老泪纵横。
“冤枉啊相国!冤枉啊!”
“老臣对大汉,对相国,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此必是奸人陷害!”
他哭得声嘶力竭,头上的官帽都歪了。
董卓坐在太师椅上,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吕布则像个木桩一样,失魂落魄地站在一旁,面如死灰。
“相国!搜出此物!”
一名校尉高举着一个用黄布包裹的东西,快步跑来。
黄布揭开,里面是一块尚未雕刻完成的玉玺坯子。
虽然还是个半成品,但那上面隐约可见的两个字,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汉相。
大汉相国。
董卓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倾,死死地盯着那块玉坯。
一股恐怖的杀气,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王、允!”
董卓一字一顿,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你还有何话说!”
王允看到那玉坯,整个人都了下去,嘴里只是反复念叨着:
“不是我……是陷害……是陷害……”
李儒缓缓踱步上前,蹲下身子,扶起王允的一只袖袍。
他的手指,轻轻捻了捻王允袖口沾染的一点嫣红。
“王司徒,您袖口这胭脂,看着眼熟。”
李儒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若我没记错,此乃长安城‘醉红坊’的特供‘一点樱’,寻常人家可是用不起的。”
他抬起头,目光转向面无人色的吕布。
“不知吕将军昨夜在司徒府,是与何人饮酒作乐,竟将这名贵的胭脂,都蹭到了司徒大人的袖袍上?”
吕布的身体,剧烈地一晃。
醉红坊……貂蝉……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那张绝美的脸庞。
他明白了。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
一个针对他,也针对王允的局。
不,或许从头到尾,都只是针对他一个人的。
他才是那个最愚蠢的猎物。
就在此时,庭院的月亮门后,一个纤柔的身影,缓缓走出。
薄纱罗裙,怀抱琵琶。
正是貂蝉。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宛如一尊没有灵魂的玉像。
可她的出现,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
美人计。
连环计。
好一个王允,好一个吕布。
更可怕的,是那个远在西凉,却仿佛能洞察一切的陈末。
董卓看着貂蝉,又看看吕布,再看看王允,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那笑声,充满了无尽的讥讽与暴虐。
李儒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轻轻叹了口气。
“将军,美色虽好。”
“可也容易,误了国事啊。”
吕布听着李儒的话,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与董卓之间那点本就脆弱的信任,在这一刻,彻底崩塌,灰飞烟灭。
董卓那充满了暴虐与讥讽的笑声,在司徒府的庭院上空盘旋,久久不散。
笑声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眼前的一切。
在地的王允,面如死灰的吕布,还有那个美得如同一尊玉像,却让他感到无比恶心的女人。
一场针对他的阴谋,一场美人计,一场连环计。
可笑。
又可恨。
“好,好一个王司徒。”
董卓的声音很轻,却比任何咆哮都更让人心头发寒。
他缓缓从太师椅上站起,的身躯投下巨大的阴影,将吕布完全笼罩。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吕布的心脏上。
“奉先。”
董卓的声音,出奇地温和。
“咱家待你,不薄吧?”
吕布身体剧烈一颤,他想抬头,却发现自己的脖子僵硬得像生了锈。
“义父……”
他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声音干涩沙哑。
“住口!”
董卓的温和瞬间消失,化作一声惊雷般的怒吼。
“咱家没有你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义子!”
他没有动手。
有时候,极致的羞辱远比一刀杀了更让人痛苦。
董卓的目光越过吕布,落在了王允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己经死掉的臭虫。
“王司徒,你想当大汉相国?”
他抬脚,轻轻踢了一下那块玉玺坯子。
玉坯在青石板上滑出刺耳的声响,最终停在了王允的手边。
“就凭你这老狗?”
王允浑身一抖,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声,整个人彻底垮了。
最后,董卓的视线落在了貂蝉身上。
他粗俗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那玲珑有致的身体上游走,像屠夫在打量一头待宰的羔羊。
一抹残忍的笑意,在他的脸上荡开。
“美人儿,叫什么名字?”
貂蝉的身体在轻微颤抖,怀中的琵琶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恐惧,发出一丝微弱的嗡鸣。
但她紧咬嘴唇,一言不发。
“不说是吧?好得很。”
董卓朝亲卫一挥手,声音冷酷。
“把王允这老匹夫,给咱家拖下去,关入大牢!”
“让他好好尝尝里面的滋味!”
“吕布,削去其中郎将之职,禁足于府!”
“没有咱家的命令,不许踏出府门半步!”
此言一出,吕布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夺去他的兵权,将他像犯人一样关起来。
这对他这样的天下第一武将来说,比死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