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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旭冉。”
林曦熙的声音带着雨水的湿气，轻轻响起在周旭冉房间紧闭的门前。
周旭冉拉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林曦熙孤零零地站在门外走廊昏暗的光线下，浑身湿透。
“我……”她嘴唇动了动，刚吐出一个音节。
话音未落，手腕便被一股带着明显不悦的力道猛地攥住。周旭冉几乎是粗暴地将她整个人拽进了温暖干燥的房间内。
林曦熙踉跄一步，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骤然变化的温度中反应过来，头顶便“啪”地一声，被一条厚实干燥的大毛巾兜头盖住。
柔软的织物瞬间隔绝了冰冷的空气和部分视线。
“你傻啊，下着雨过来还不带伞！”
毛巾下的林曦熙吸了一口气，声音透过布料，显得有点瓮声瓮气：“我有话想说。”
周旭冉停下了动作，看着她，像是在期待那个答案，又像是在害怕那个答案。
“我确实，”林曦熙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艰难，“确实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但是，我向你保证，总有一天，我会给你答案的。”
等到她终于能鼓起勇气，做好坦诚一切、剖开所有秘密的准备时。
“只告诉你。”她补充道。
这不是周旭冉想要的答案，但是看着林曦熙现在的模样，他明白，这应该是他现在所能得到的，最好的答案了。
“知道了。”周旭冉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
他伸手，动作带着点粗鲁地一把抓过盖在林曦熙头上的毛巾，不再隔着那层障碍看她。
他捏着毛巾的两端，力道有些重地、近乎笨拙地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揉搓起来。
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发泄似的粗糙，毛巾摩擦着发丝发出沙沙的声响。
“你的小秘密是吧？”他一边用力擦着，一边闷声说，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行，那我等着你说的那天。”
“林曦熙，你别忘了就好。”他说。
“嗯。”林曦熙低低地应了一声，像一片羽毛落地。
她依旧安静地立在原地，微微低着头，像一株被雨水打蔫了的小树，任由他带着点粗鲁却又透着关心的动作摆弄着自己的头发。
过了好一会儿，毛巾下的林曦熙才闷闷地开口：“……我自己来吧。”
“你嫌弃？”再次重申，周旭冉同样熟悉林曦熙。所以，他知道她这句话背后的潜台词再清楚不过——‘让你擦还不如让我自己来，省得头发遭罪’。
“这样子会损伤发质……”她知道此刻应该顺着他的毛捋，安抚他这份难得的关心，但对头发本能的在意还是让她忍不住说了实话。
要知道，她现在的发质可是精心保养、花费了不少心思才维持的光泽柔顺。
“啧，麻烦死了。”周旭冉撇了撇嘴，语气听起来很不耐烦。
只是，手上的动作却诚实地放轻缓了下来。
学着记忆里林曦熙护理头发时的样子，用厚实的毛巾小心地包裹住湿漉漉的发丝，一点点、耐心地将水分按压吸干。
手指无意间碰到她后颈处被雨水浸得微凉的领口，湿冷的触感让他皱了下眉。
他没说话，转身从椅背上抓起一件自己常穿的牛仔外套，递了过去。
那是一件剪裁利落、带着点街头风格的深色牛仔外套，肩线挺括，金属纽扣泛着冷光——是他一贯偏爱的帅气款式。
自从林曦熙在他生日时送了他那套酷酷的男装后，他的穿衣风格就不知不觉固定在了这种略带锋芒的调调上。
林曦熙顺从地接过外套，脱掉了身上的湿外套，换上了这件还带着周旭冉体温的牛仔外套。
深色的、明显大了一号的外套松松垮垮地裹在她身上。
周旭冉看着她这副“乖乖”的样子，头发被毛巾裹着，身上套着他的衣服，心头莫名地掠过一丝奇异的满足感，甚至……隐隐觉得她像是被自己的气息包裹着一样。
但这点微妙的满足感并未持续太久。
看着林曦熙整理好自己，拿起靠在墙边的雨伞准备离开，当她的背影即将融入庭院的昏暗光线时，周旭冉脑子里突然电光石火般地闪过一个念头，让他猛地开口叫住了她：
“等等！”
林曦熙闻声停步，在门口转过身来。
隔着细密的雨幕和昏暗的光线，她看不清周旭冉此刻脸上的表情，但那语气里混杂着的五颜六色的情绪——是生气？别扭？不爽？还是别的什么？
周旭冉盯着她模糊的身影，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的问题：
“你给我选那种衣服……”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还是带着点冲动问了出来，“该不会是因为……那家伙也穿这种风格的衣服吧？”
林曦熙站在门外的雨幕中，微凉的湿气扑面而来。
她几乎没有犹豫，声音穿过雨声，清晰地传到门厅：
“不是啊。”她回答得坦荡又干脆，“我选那样的衣服给你，只是觉得它很适合你，穿上真的很帅气。”
当晚，周旭冉就做梦了。
梦里，那个总是盘踞在林曦熙目光深处的、面目模糊的身影，似乎被推到了更远的背景里。
而林曦熙自己，却清晰地穿过那片朦胧，一步一步，径首走到了他面前。
她仰起脸，那双总是带着点疏离感的眼睛，此刻亮晶晶地望着他，唇角弯起一个格外明媚的弧度，声音清脆又笃定：
“周旭冉，你好帅。”
……
床头柜上，手机正尽职尽责地震颤嗡鸣，屏幕的光在昏暗里固执地闪烁。
意识渐渐回笼，梦境的余温却顽固地缠绕在心头。
久违的，周旭冉生出了赖床的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