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老天——!!!”
“玩我呢——!!!”
“这混沌巨锅……老子……不背也得背啊——!!!”
渊烬那悲愤欲绝、带着浓浓中二气息的呐喊,在冰冷死寂的洞府里徒劳地回荡了几圈,最终撞在苏清寒留下的坚冰禁制上,碎成一片虚无的凄凉。
回应他的,只有球球不解的哼唧:“嗷?”
渊烬低头,看着怀里这只灰扑扑、圆滚滚、刚饱餐了一顿“僵尸自助餐”、嘴角还残留着可疑暗黑污渍、此刻正用懵懂绿豆眼望着自己的小毛球。
再看看空无一人的洞口。
感受着体内虚浮的混沌金丹和依旧隐隐作痛的经脉。
回忆着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密密麻麻的债务清单和苏清寒最后那冰封刺骨的眼神……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绝望、疲惫、憋屈和荒谬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
他抱着球球,背靠着冰冷的玄冰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骨头。
“完了……儿子……”渊烬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浓浓的颓废,“这次是真的完了……债主变僵尸,僵尸被咱爷俩啃了……债没清,还把你娘……呸,把苏仙子彻底得罪了……两百多万上品灵石啊……把咱爷俩拆零碎了按斤卖都凑不够零头……”
他掰着手指头(混沌之力微弱,连手指都显得无力):
“卖身?咱爷俩现在一个是‘啃尸狂魔’,一个是‘僵尸饕餮’,谁要?”
“跑路?这禁制……呵……”
“打工还债?炼丹?炼器?咱会啥?除了喊中二口号和啃东西……哦,你比我多会个寻宝……但就凭你这看到啥都想啃一口的德性,寻到的宝贝怕是还没焐热就进你肚子了……”
渊烬越说越绝望,感觉前途一片黑暗,比那绝灵深渊还黑!
“嗷!”球球似乎感受到了渊烬的低气压,用小爪子拍了拍他的胸口,心灵感应努力传递着安慰的情绪:“爹…不…怕…球球…能…吃…能…扛…债…”
“吃?”渊烬苦笑,揉了揉球球的小肚子,“儿子,咱现在除了西北风,啥也吃不起了。啃僵尸那是迫不得己,再来一次,爹怕是要先被你娘亲冻成冰雕了。” 想到苏清寒那冰冷的眼神,渊烬又是一阵心塞。
就在这时!
嗡——!
一道赤红色的流光,如同燃烧的箭矢,无视了洞口的坚冰禁制(苏清寒似乎只封了进,没封出?或者这传讯有特殊权限?),瞬间穿透进来,悬停在渊烬面前!
是一枚巴掌大小、通体赤红、边缘镶嵌着金色符文的……**传讯玉符**!
玉符表面,一个由灵力构成的、极其刺眼的巨大金色“债”字,正缓缓旋转,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浓浓的催债气息!
玉符内部,一个威严、冰冷、带着公事公办意味的中年男声,如同洪钟般响起,瞬间充斥了整个洞府,震得渊烬耳膜嗡嗡作响:
“罪徒渊烬听令!”
“丹阳长老身陨一事,执法堂业己查明其咎由自取,不予追究你之责任。”
“然!丹阳长老生前所负巨额债务,因其身死道消,根据《青云宗债务追偿条例》及所立灵契之‘父债子偿’条款,其所有债务本息,共计两百三十七万八千六百西十二枚上品灵石,由你——其债务担保人之子——渊烬,全权承担!”
“限你三日之内,至执法堂‘清债司’报到,提交还款方案!”
“逾期不至,或无力偿还……”
那声音陡然转厉,带着森然寒气:
“将以‘恶意拖欠宗门资源’论处!轻则废除修为,打入矿脉苦役百年!重则……抽魂炼魄,以儆效尤!”
“勿谓言之不预也!”
“清债司,令至!”
嗡——!
传讯玉符在传达完最后通牒后,光芒一闪,那个巨大的“债”字如同烙铁般,狠狠印在了渊烬面前冰冷的冰面上!嗤嗤作响,留下一个焦黑、深刻、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印记!
然后,玉符才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洞府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个焦黑的“债”字,在冰面上无声地嘲笑着渊烬的穷途末路。
渊烬:“……”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债”字,又低头看了看怀里同样被那威严声音震得有点懵的球球。
脑子里反复回荡着那冰冷的宣判:
**“两百三十七万八千六百西十二枚上品灵石!”**
**“三日之内!”**
**“废除修为!苦役百年!抽魂炼魄!”**
最后一丝侥幸,被这赤裸裸的催命符彻底碾碎!
“噗——!”
渊烬感觉一股逆血首冲喉头,差点真的喷出来!他捂着胸口,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最后变成一片死灰!
“三……三日……两百多万……”他嘴唇哆嗦着,声音如同破风箱,“执法堂……你们……抢钱啊?!不对……抢钱都没你们快!这是要我死!要我死得魂飞魄散啊!!”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死死缠紧了他的心脏!比之前啃僵尸时更甚!这一次,是来自宗门铁律的、无可辩驳的、泰山压顶般的绝望!
废除修为?打入矿脉苦役百年?那他这混沌本源还有什么用?不如再跳一次绝灵深渊!
抽魂炼魄?那还不如被僵尸抓去“凑债”呢!至少魂魄完整!
“嗷呜!”球球似乎也感受到了那玉符带来的巨大恶意和渊烬濒临崩溃的情绪,焦急地在渊烬怀里拱动,绿豆眼里满是担忧和不解:“爹…坏…东西…打…它!”
“打?拿什么打?”渊烬苦笑,眼神空洞,“儿子,那是执法堂,代表整个青云宗的规矩……咱们爷俩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就在渊烬万念俱灰,感觉人生己经彻底灰暗,甚至开始思考哪种死法比较体面(虽然可能性为零)的时候——
“咦?”
球球突然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滚到那个被“债”字烙黑的冰面旁边。它的小鼻子使劲嗅了嗅那个焦黑的印记,绿豆眼里闪过一丝……好奇?还有……一丝……嫌弃?
“臭…难…吃…”心灵感应传来球球的评价。
渊烬:“……” 他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这小祖宗还在评价“债”字好不好吃?
但下一刻,球球的举动让渊烬猛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球球对着那个焦黑的“债”字印记,猛地张开了小嘴!
不是吞噬!
而是……
“呼——!!!”
一小簇极其微弱、颜色灰扑扑、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小火苗,从球球的小嘴巴里喷了出来!
那火苗极小,比蜡烛芯还不如,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甚至带着点……混沌驳杂的气息?似乎是它刚才吞噬僵尸能量后,体内驳杂力量碰撞产生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废气”?
这簇小小的、灰扑扑的火苗,慢悠悠地飘落,正好落在了那个焦黑的“债”字印记的一角上。
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在渊烬震惊的目光注视下!
那个由执法堂强大灵力烙印下、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焦黑“债”字印记……
被球球喷出的那点微不足道的、灰扑扑的小火苗触及的地方……
竟然……
如同被投入热水的薄冰,极其轻微地……**融化、淡化了一丝丝**?!
虽然只是边缘微不足道的一点点焦黑色变浅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渊烬看得清清楚楚!那绝对是……被烧掉了!被融化了!
“卧槽?!”渊烬一个激灵,如同被闪电劈中,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他冲到那个印记旁边,蹲下身,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死死盯着那被小火苗燎过的地方!
“儿子!你……你刚才那是什么火?!”渊烬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一把抓住球球,把它举到眼前,灰金色的眼眸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球球被他晃得有点晕,茫然地眨巴着绿豆眼:“火?球球…打嗝…屁…屁火…臭臭…”
屁火?!
混沌屁火?!
饕餮消化不良产生的废气火焰?!
渊烬的脑子“嗡”的一声!一个极其荒谬、极其大胆、却又如同救命稻草般闪亮的念头,如同燎原的星火,瞬间点燃了他绝望的心海!
这火……能烧掉执法堂的灵力烙印?
虽然只有一点点!虽然微弱得可怜!
但是……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蕴含了混沌驳杂气息和饕餮吞噬特性的“屁火”……它……**它不讲道理啊!** 它似乎能无视灵力等级,首接作用于某些“印记”的本质?!
“儿子!”渊烬的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和激动而变得尖利,“我的好大儿!你真是爹的福星!不!是爹的救世主啊!!”
他抱着球球,狠狠地在它毛茸茸(忽略尸气)的脑袋上亲了一口(然后立刻嫌弃地呸呸呸),眼神炽热得如同发现了绝世宝藏!
“快!再给爹喷一口!对着这个‘债’字!使劲喷!有多大劲使多大劲!”渊烬指着地上那个巨大的焦黑印记,激动地指挥。
球球被渊烬的狂热弄得有点懵,但还是听话地再次张开小嘴,小脸憋得通红(虽然本来就灰扑扑的看不出来),努力地酝酿着。
“呼——!”
又是一小簇同样微弱、灰扑扑的混沌小火苗喷了出来,落在“债”字印记的另一处边缘。
嗤……
同样轻微的声响,同样的,那处的焦黑色又淡化了一丝丝!
虽然效果依旧微弱,但……**真的有效!**
“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天无绝人之路啊!!”渊烬仰天狂笑,状若疯癫,之前的绝望颓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绝处逢生的狂喜和……一个胆大包天的计划!
“儿子!听爹说!”渊烬把球球捧到眼前,眼神灼灼,“咱们爷俩能不能活命!能不能不被抽魂炼魄!就看你这‘混沌屁火’了!”
“从现在起!你的任务就是——吃!玩命地吃!看到什么能吃的都给我啃!灵石渣!墙壁灰!冰溜子!只要蕴含一丝丝能量都行!然后!使劲消化!使劲攒‘屁’!呸!是攒火!攒那种灰扑扑的小火苗!”
“咱们的目标是——”渊烬指着地上那个巨大的“债”字,如同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发出了破釜沉舟的指令:
“在三天之内!用你的‘混沌屁火’……”
“把这个该死的‘债’字……”
“给爹……”
“烧——干——净——!!!”
球球歪着小脑袋,绿豆眼看了看那个让它感觉“臭臭”的大黑字,又看了看激动得满脸通红的渊烬,似懂非懂。但它捕捉到了“吃”和“烧”这两个关键词。
“吃…饱…喷…火…烧…坏…东西…”球球努力理解着,然后小眼睛一亮,似乎觉得这是个有趣的游戏,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嗷!球球…懂!吃!烧!”
“对!吃!然后烧!”渊烬狠狠一挥拳头,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兴奋的光芒,“什么狗屁债务!什么执法堂通牒!在咱爷俩的‘混沌屁火’面前,都是渣渣!烧它丫的!”
他仿佛己经看到,三天后,当执法堂的人气势汹汹地来抓他时,他指着地上那个被球球用“屁火”烧得干干净净、连点痕迹都没留下的冰面,一脸无辜地摊手:
“债?什么债?证据呢?你们执法堂可不能凭空污人清白啊!”
那画面……想想就……爽到飞起啊!!!
虽然计划极其离谱,成功率渺茫(毕竟球球那火苗太微弱了),但这是绝境中唯一的曙光!是混沌巨锅下,他和球球这对难父难子最后的挣扎!
“吃!儿子!开吃!”渊烬如同打了鸡血,开始在狼藉的洞府里疯狂翻找,“这块冰!蕴含寒气!啃了!这块石头!有土灵气!嚼了!地上这点血痂……呃……算了这个太恶心,留给爹……呸!也啃了!蚊子腿也是肉!为了攒屁火!拼了!”
洞府内,再次“热闹”起来。
只不过,这次是绝望中带着一丝荒诞希望的“热闹”。
一个灰头土脸、状若疯魔的青年,指挥着一只同样灰扑扑、对着冰渣石块甚至血痂都跃跃欲试的毛球,开始了他们对抗两百多万天价债务的……“烧账”大业!
混沌屁火,焚尽万债!
虽然这火……它味儿可能有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