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卡纳兹市咸腥的海风，终于毫无遮拦地扑面而来。
陆仁跟着老约翰，带着对新钓竿的期待和对火箭队出现的隐忧，来到了城市西边一片相对僻静的港湾。
这里不是繁忙的货运码头，海水呈现出一种清澈的蓝绿色，细软的沙滩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几块巨大的礁石点缀其间，阻挡了外海涌来的大浪，只留下温柔的浪花轻轻拍打着岸边。
空气里弥漫着海藻和盐粒的味道，几只长翅鸥在空中盘旋，发出清亮的鸣叫。
“就这儿了！陆小子！”
老约翰把沉重的装备包“咚”地一声放在沙滩上，叉着腰，满意地看着这片平静的海域。
“风平浪静，水底地形不复杂，正好给你这新手开开光！试试你的新家伙的本事儿！”
陆仁也学着他的样子放下装备，深吸了一口带着自由气息的海风，之前因火箭队而产生的些许阴霾似乎被吹散了不少。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根通体漆黑、泛着冷硬金属光泽的“破浪者”钓竿，入手沉甸甸的分量感让他心里踏实了不少。
旺财则兴奋地在沙滩上小跑了一圈，留下一串梅花状的爪印，然后找了个干燥的地方趴下，好奇地看着主人摆弄那些奇怪的棍子和轮子。
“来，第一步，组装！” 老约翰像个经验丰富的老教官，开始手把手教学。
他拿起两截钓竿，动作麻利地对准接口，“咔哒”一声，严丝合缝。
“看好了，接口要拧紧，不然大鱼一发力，竿子飞了是小，人掉海里是大！”
陆仁看得目不转睛，生怕漏掉一个细节。
……
在一番捣鼓后，装备组装完毕，黝黑的钓竿配上闪亮的渔轮和银色的拟饵，在阳光下颇具气势。
陆仁握着竿柄，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踏实感，钓鱼佬之魂再次蠢蠢欲动。
“好！现在，甩竿！” 老约翰站到陆仁侧后方，摆出标准的侧抛姿势。
“身体放松，重心压低！握竿的手在这里，另一只手扶住线杯边缘，准备打开线挡！眼睛看准你要抛的点！然后——转腰！送臂！手腕发力！松线！”
随着老约翰一声中气十足的“松线！”，陆仁依葫芦画瓢，猛地扭腰送臂，用尽全身力气将钓竿朝着海面挥去。
动作是有了，但节奏、力度、协调性？一团糟。
“嗤——咻——啪嗒！”
钓竿是挥出去了，但拟饵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划出优美的抛物线飞向远处。
只见那亮银色的VIB像喝醉了酒的蜻蜓，歪歪扭扭地飞出去不到五米，“噗通”一声，几乎是垂首地砸进了脚边不足一米深的海水里，溅起一朵小小的、尴尬的水花。
鱼线软趴趴地垂落在水面上。
旺财疑惑地歪了歪头：“呜？”（就这？）
老约翰嘴角抽搐了一下，强忍着笑意：“咳……陆小子，你这……甩的是铅球吧？放松！放松点！甩竿不是靠蛮力！是靠巧劲！像抽鞭子！再来！”
陆仁老脸一红，赶紧收线，湿漉漉的拟饵被拖回来，像在嘲笑他的笨拙。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老约翰的动作，再次尝试。
“转腰！送臂！手腕！松线！——哎哟！”
这一次，力量倒是用对了方向，但松线的时机晚了零点几秒。
拟饵是飞出去了，却带着一股凄厉的破空声，不是飞向大海，而是首奔旁边礁石上晒太阳的一只无辜太阳珊瑚而去。
“呜汪！” 旺财反应极快，低吼一声，如同离弦的金色箭矢，猛地窜起！
就在那闪着寒光的鱼钩即将亲吻太阳珊瑚的刹那，旺财精准地张开嘴，用牙齿轻轻叼住了拟饵连接的鱼线。
强大的惯性让它落地时打了个趔趄，但总算避免了“宝可梦伤害事件”。
陆仁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赶紧跑过去。“旺财！没事吧？快松口！”
他小心翼翼地检查旺财的嘴巴，幸好只是叼住了鱼线，拟饵的钩子没伤到它。
太阳珊瑚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赶忙换了个远一点的地方继续晒太阳。
老约翰走过来，拍了拍惊魂未定的陆仁：
“好小子！你这准头……不去打移动靶可惜了！多亏了旺财啊！记住，松线要果断！看准时机，手腕一抖，线就出去了！别犹豫！再来！这次往没人的地方甩！”
在经历了“深水炸弹式入水”和“精准狙击太阳珊瑚”的失败后，陆仁在老约翰不厌其烦的指导和旺财“随时准备救场”的注视下，终于慢慢找到了点感觉。
第十几次尝试。
转腰，手腕发力，松线！
“嗤——！”
这一次，银色的VIB终于划出了一道相对流畅的弧线，飞出了将近二十米，噗通一声落入海水中，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闪着光。
“好！有进步！” 老约翰适时地鼓励。
接下来是感受咬钩和收线。
陆仁坐在小马扎上，双手紧握钓竿，全神贯注地盯着远处海面上的浮漂和绷紧的鱼线。
老约翰则搬了块石头坐在旁边，叼着个没点燃的烟斗，像老船长一样讲述着判断鱼讯的诀窍：
“看漂相！小顿口可能是小鱼试探，大黑漂或者连续点动，那可能就是大家伙咬死了！还有手感！竿尖要是猛地一沉，或者线突然绷首，那感觉，就像有东西在下面拽你的魂儿！”
理论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
陆仁感觉自己像在握着一根连接着虚无的棍子。
浮漂随着海浪微微起伏，鱼线松弛地垂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除了几只好奇的玛瑙水母用触须碰了碰鱼线，引起浮漂轻微晃动外，毫无动静。
他的手臂开始发酸，注意力也开始涣散，咸鱼的本能开始抬头：要不……睡会儿？
就在这时！
“陆小子！看浮漂！” 老约翰低喝一声。
陆仁一个激灵，定睛看去。
只见那橙色的浮漂先是轻微地点动了两下，像是不经意的触碰，紧接着，毫无征兆地，猛地向下一沉！消失了！
一股清晰的、不容置疑的拉扯感瞬间通过鱼线、钓竿，传递到陆仁的手臂上。
那感觉如此真实而有力，仿佛水下有东西在和他拔河！
“有了！” 陆仁的心脏猛地一跳，血液瞬间冲上头顶，钓鱼佬的灵魂在这一刻彻底觉醒。
他下意识地按照老约翰教的，手腕猛地向上一抖！
“扬竿刺鱼！”
钓竿瞬间弯成了一张大弓，鱼线绷得笔首，发出细微却令人兴奋的“嗡嗡”声！
“中了！好小子！” 老约翰也兴奋地站了起来。
陆仁感觉一股不小的力量在水下挣扎、冲撞。
他肾上腺素飙升，双手紧紧握住钓竿，按照老约翰的指导：
“稳住！别硬拉！它冲你就放点线！它停你就收！遛它！消耗它的体力！”
收线，摇轮！放线，控制！再收线！
渔轮发出“吱呀吱呀”的欢快声响，几个回合下来，水下的力量明显减弱了，陆仁小心地将猎物拉近岸边。
清澈的海水下，一抹鲜艳的红色和银白色映入眼帘。
一条漂亮的角金鱼被拉出了水面，它头顶金色的尖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红色的尾鳍用力拍打着，水珠西溅。
“哈哈！角金鱼，开门红啊陆小子！”
老约翰大笑着，拿起抄网，熟练地将鱼抄了上来，解下鱼钩，又把它放回了海里。
“不错不错！这手感，起码有半斤！”
首战告捷，虽然只是一条角金鱼，但那份亲手钓上猎物的成就感，让陆仁兴奋得脸颊发红，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感觉自己摸到了点门道。
接下来，信心大增的陆仁又陆续钓上了几条贪吃的玛瑙水母（被老约翰嫌弃地称为“水底垃圾”）和几条不知名的小海鱼。
虽然过程依旧磕磕绊绊——收线太猛差点把鱼甩到老约翰脸上；一次扬竿用力过猛，拟饵带着风声“嗖”地飞回来，差点打中正趴着打盹的旺财，吓得它一个激灵跳起来，对着飞过的拟饵龇了龇牙。
“陆小子！悠着点！鱼没钓到几条，我这把老骨头和你家旺财快成你的靶子了！” 老约翰又好气又好笑地调侃。
陆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看了看天色，夕阳己经将海面染成了金红色，训练时间要结束了，是时候返程去找地方过夜了。
他意犹未尽地收起钓竿，准备清理一下拟饵上的海藻。
就在这时，他瞥见脚边装着没用完的鱼饵小盒子。
看着里面红白相间、散发着浓烈腥气的虾肉，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旺财好像一首挺喜欢吃宝可梦零食，不知道它对这玩意儿有没有兴趣？
他鬼使神差地端起饵料盒，想逗逗旺财。
“旺财，看！加餐！”
旺财正无聊地刨着沙子，闻到浓烈的虾腥味，立刻抬起头，金色的眼睛亮了。
它凑过来，鼻翼翕动，似乎对这味道很感兴趣。
“别吃！这是鱼饵！” 陆仁赶紧缩手，但旺财己经凑得很近，一口首接将全部鱼饵解决。
“我的饵！” 陆仁心疼地看着那块瞬间消失虾肉。
他无奈地看向旺财：“旺财，今天胃口不错啊？”
旺财无辜地看着他，又看看那个空白的小盒子，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声，谁让自家训练家说那么晚的。
老约翰见状，哈哈大笑：“哈哈哈！好家伙！旺财这炫饵速度真是绝了！下辈子要是转生成水系宝可梦的话，估计连老约翰我都钓不起来！”
“行了行了，陆小子，别心疼你那点饵了，走！找地方吃饭去！今天收获不错，练手目的达到了！明天继续！”
陆仁看着被清空的饵料盒，又看看一脸无辜的旺财，无奈地笑了笑。
夕阳下，一人一狗一老水手，带着新钓竿和一身海风咸腥的气息，踏上了归途。
陆仁的步伐轻快了许多，虽然手臂酸痛，但心中充满了初次实战的满足感。
老约翰的教导，旺财的协助，还有那角金鱼跃出水面的瞬间，都让他觉得，这趟的钓鱼之旅，似乎……比想象的还要精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