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瑶几乎是拖着身体回到她那间陈旧的公寓。
推开门。
“砰!”
她把自己重重摔进那张吱呀作响的单人沙发里,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摄影棚里楚临川的咆哮、林溪痛苦的闷哼、秦野玩味的眼神、还有那死寂般的寂静……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轮番轰炸。
“呼……”虞瑶长长地、疲惫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身体和精神都被掏空了。
比起应付傅瑾川的洁癖强迫症,楚临川这种毫无理智的暴怒和体力消耗更让人心力交瘁。
“系统,我感觉自己要散架了……” 她在脑海里有气无力地哀嚎?
“这真的是人过的日子吗?白天在傅冰块那儿当牛做马,晚上还要去伺候楚疯子那个神经病!钱没赚多少,命都快搭进去半条!还要挨打!”
想到林溪替她挨的那一拳,愧疚感又涌了上来。
机械音响起:【检测到宿主身体机能下降,精神压力值超标。
温馨提示:当前任务进度——傅瑾川线:初步接触(进度5%);
楚临川线:关系破裂(进度-50%);
请宿主调整心态,再接再厉。】
“再接再厉个鬼啊!”虞瑶气得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楚临川线都负50了!
那混蛋恨不得吃了我。还接什么厉。这比不去都低。白干了,白干了。
傅瑾川那边才5%!”
她越说越委屈,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我以前随便撒个娇就有人送包送车,现在累死累活还要挨骂赔钱挨打……这改造比坐牢还惨!”
系统沉默了两秒,然后发出了一声人性化的讽刺意味电子音:【呵。】
接着,系统每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虞瑶的心上:
【宿主虞瑶,请正视现实。
你今日所承受的一切,皆源于你过往以欺骗和玩弄他人感情为手段获取不义之财的行为。
系统判定:自己做的孽,自己填。
抱怨无效,请专注于任务执行。
明早7点,傅瑾川别墅报到,迟到将触发‘轻度电击’惩罚。建议宿主立即休息。】
“……”
虞瑶张了张嘴,所有抱怨都被这句“自己做的孽自己填”给堵了回去。
她像只被戳破的气球,瘫回沙发里,只剩下无声的悲愤。
行!
自己填!
她咬着牙爬起来。
草草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
明天又要回到傅冰块那座华丽冰冷的牢笼了。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眼下乌青、头发凌乱、穿着廉价睡衣的自己,哪里还有半分昔日游走于光鲜亮丽、挥金如土的影子?
“虞瑶啊虞瑶,你真是……活该。”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清晨七点整,一丝不差。
虞瑶顶着两个更明显的黑眼圈,穿着那套洗得有些发白的标准女仆装,拎着包。
再次站在了傅瑾川那别墅前。深吸一口气,她按响了门铃。
管家很快开了门,看到是她,:“虞小姐,回来了?快进来吧,你的房间己经收拾好了。”
态度一如既往。
“谢谢张伯。”
虞瑶努力挤出一笑容,跟着张伯走向位于别墅一隅、狭小但整洁的佣人房。
放下行李,她不敢耽搁,立刻换上工作围裙,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填坑”生涯。
与此同时,别墅三楼。
傅瑾川的书房,厚重的窗帘拉开了一半。
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处理文件,而是身姿笔挺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这个角度,恰好能将别墅大门入口和通往主宅的小径尽收眼底。
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楼下那个正跟着张伯走向佣人房的纤细身影上。
从她按门铃,到张叔开门,再到她微微低着头快步走过庭院……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被他捕捉。
晨光勾勒出他冷峻的侧脸线条,薄唇紧抿,眼神幽深难辨,看不出任何情绪。
只是那握着窗帘边缘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几分。
笃笃笃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进。”
傅瑾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视线却没有从楼下收回。
张叔端着热气腾腾的黑咖啡走进来,小心地放在办公桌上。“先生,您的咖啡。”
他习惯性地抬眼看向主人,却发现主人罕见地没有在办公,而是站在窗边,目光……似乎正投向楼下?
顺着那目光的方向,张伯心里咯噔一下——那个方向,正好能看到刚刚走进佣人区的虞瑶。
张伯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他想起昨天书房里先生那山雨欲来的阴沉脸色,也想起更早之前,再看看此刻,先生这几乎称得上“凝望”的姿态。
这位虞小姐……先生对她,似乎真的不太一样啊?
张叔暗自思忖,昨天发那么大火,今天又一大早站这儿看……唉,先生这性子,明明在意。
“先生,咖啡好了。”张伯又轻声提醒了一句。
傅瑾川像是才回过神,终于收回了投向窗外的视线。
那目光掠过张伯时,锐利依旧,仿佛能穿透人心,让张伯心头一凛,赶紧低下头。
“嗯。放下吧。”傅瑾川的声音听不出波澜,他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办公桌,姿态恢复了惯常的掌控与疏离,“出去。”
“是,先生。”张叔恭敬地应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书房厚重的门。
书房内恢复了寂静。
傅瑾川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坐下,目光落在面前那杯散发着浓郁苦香的咖啡上。
他没有立刻去碰杯子,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了两下,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桌面,穿透了地板,落在了楼下某个正在佣人房放下的身影上。
幽深的眸底,暗流无声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