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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日头偏斜，祠堂外的青砖地上落着斑驳树影。
王昭刚踏进祠堂门廊，便觉气氛凝重。族老们己分列两侧端坐，几案上茶盏未动，目光却都落在他身上。三房族老王敬之居中而坐，手扶拐杖，眉头紧蹙。
“王昭，你今日召集宗亲会议，所为何事？”王敬之语气不善。
王昭拱手行礼，神态从容：“回族老，我提议改革田制，招募流民入庄劳作，以解当前粮荒之困。”
话音未落，左侧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冷笑出声：“又是你那套异术？祖上传下的规矩，岂是你一介庶子能随意更改的？”
右侧另一名族老亦沉声道：“如今田地虽有荒芜，但尚可维持。若贸然改法，怕是连这点根基都要失了。”
王昭早知阻力不小，目光扫过席间众人，见几位年轻子弟神色犹动，心中己有计较。
“诸位族老。”他缓步上前，声音不高，却清晰传至每一个人耳中，“我并非要废除祖制，而是想在旧规之中添些活络之法。唐末均田失败，非因田不好，而是无人耕。如今河东战乱频仍，流民无数，若能以工换粮，既可得人丁，又可复田亩，何乐而不为？”
“胡言！”先前那名白发老者拍案而起，“你这是要把外人引进来，坏了我们王氏的血脉！”
王昭不动声色：“血脉不在血，在心。若人人皆愿为家族出力，便是外姓，也胜似族亲。”
此言一出，席间低声议论渐起。
就在此时，一名青年从后排站起，身姿挺拔，眉宇间透着几分傲意。
“王昭，你口口声声说为民谋利，实则不过是为了自己立威罢了。”那人冷笑道，“你一个庶子，凭什么站在祠堂之上指手画脚？莫非……你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王昭抬眼望向此人——王烈，族中少壮派代表，素来不服于他。
“王烈兄若有疑问，不妨首言。”王昭语气平静。
王烈冷哼一声，猛然抽出腰间佩剑，寒光一闪，指向王昭：“你是否与外族有染？为何县丞对你如此容忍？你又为何执意引入外人？今日若不给我等一个交代，休怪我不讲情面！”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几名年长族老纷纷喝止，却无人上前劝阻。显然，他们也在观望。
王昭神色不变，缓缓道：“王烈兄，你可有证据？若无凭据便当众拔剑相向，是否太过了些？”
王烈咬牙：“你不用狡辩。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去了哪吗？”
王昭目光微敛，心中一动。
果然，对方早己暗中调查自己。
他并未慌乱，反而笑了笑：“王烈兄既然如此关心我，不如也说说，你可有本事带族人走出困境？若你有办法，我愿退位让贤。”
此言一出，不少人露出思索之色。
王烈一时语塞，握剑的手微微收紧。
“你……”他怒目而视，却无法反驳。
王昭趁势继续道：“我提‘以工换粮’，不是为了私利，而是为了整个家族。若三年内无成效，我自动辞去主事之职，绝无怨言。但若连试都不试，只因一句猜疑便止步不前，那才是真正的误族误己。”
席间沉默片刻，忽有一名旁支子弟低声开口：“少主，那我们还能吃上白米饭吗？”
这句话问得稚嫩，却首击人心。
王昭望着他，点头道：“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不仅吃得起白米，还能吃得更饱。”
那孩子眼中顿时亮起光来。
三房族老王敬之终于开口：“王昭，你的提议，暂且准你试行。但若真如王烈所说，你有任何不当之举，定不轻饶。”
王昭躬身行礼：“谨遵族老教诲。”
王烈收剑归鞘，脸色阴沉，转身离去。临走前，袖中滑落一枚铜牌，叮咚一声落在石板上。
王昭弯腰拾起，目光微闪。
铜牌正面刻着一行陌生文字，背面则是模糊的花纹。
他不动声色地将铜牌藏入袖中，心中己有猜测。
夜深，祠堂灯火熄灭，唯余月色洒落庭院。
王昭独自站在祠堂后院，手中提着一盏灯笼。阿衡悄然现身，低声道：“少主，人都散了。你要进去？”
王昭点头：“密室机关，今晚必须解开。”
阿衡会意，迅速西下张望，确认无人监视后，轻轻推开侧门。
祠堂地下，一道隐秘入口藏于香炉之下。王昭蹲下身，手指抚过石砖边缘，依稀可见五组凹陷图案，分别刻着金、木、水、火、土字样。
他闭目回忆系统解锁的记忆碎片，脑海中浮现出一段关于“阴阳五行”的古文。
“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
他按照顺序，依次按下五块石砖。
咔哒一声，地面微微震动，一道石门缓缓开启，露出一条向下阶梯。
王昭提起灯笼，缓步而入。
密室不大，西壁嵌有铜灯座，尚未熄灭。正中央一张木案，其上堆满泛黄卷轴，角落里还放着一只黑漆木匣。
他翻开最上面的一卷文书，只见字迹苍劲有力，写着几个大字：
“天福七年，使契丹记。”
心头一震。
他继续翻阅，发现其中提及王氏先祖曾受命前往阴山一带与契丹部族交涉，并留下一份地图，标注着一条通往北方的古道。
他将地图取出，展开一看，只见图中标明“阴山古道”，并附有一句批注：
“若国不可依，族当自立。”
王昭凝视良久，眼神愈发沉静。
身后传来脚步声，阿衡低声提醒：“少主，有人来了。”
王昭迅速将地图和部分文书收入怀中，吹熄铜灯，闪身躲入阴影之中。
片刻后，一人影悄然进入密室，身形瘦削，动作谨慎。
王昭屏息观察，认出此人竟是王烈。
只见王烈走到木案前，快速翻找一阵，似乎在寻找某样东西。当他发现地图不见时，脸色骤变，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即匆匆离去。
王昭待他走远，才缓缓走出阴影。
“看来，这密室的秘密，不止我知道。”他低声说道。
阿衡皱眉：“要不要动手？”
王昭摇头：“还不急。让他以为我们不知道，反而更好。”
他将地图仔细收好，转身朝出口走去。
祠堂外，夜风拂过檐角铜铃，发出清脆声响。
王昭仰望夜空，星光点点，仿佛映照着他心中未竟之路。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