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2:穿越崇祯,挽天倾!

第4章 捐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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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1642:穿越崇祯,挽天倾!
作者:
一支毒菇
本章字数:
6740
更新时间:
2025-07-06

夜色如墨,沉沉地笼罩着京师。嘉定伯府(周奎府邸)内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然而这辉煌的灯火,非但未能驱散阴霾,反而映照出厅堂内一张张惶惑不安、愁云惨淡的脸。

周奎肥胖的身躯深陷在太师椅中,像一滩融化的油脂,额头上密布着细密的冷汗,将昂贵的锦缎衣领浸湿了一片。

他坐立不安,手指神经质地敲打着酸枝木的扶手,发出空洞的“笃笃”声。

“诸位……都说说,陛下……陛下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

周奎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小眼睛里满是惊惧,

“昨日那雷霆手段……周首辅说下狱就下狱,说抄家就抄家……西十万两啊!还有对我……”

他打了个寒噤,没敢提那精准到令他魂飞魄散的“七十八万两”,

“陛下……陛下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简首……简首是开了天眼!”

厅内几位受邀而来的官员,皆是昨日在朝堂上被吓破了胆、家底又不甚干净的勋贵或重臣。

此刻他们面面相觑,眼神躲闪,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国丈大人稍安。”一个略显年轻、面容清癯的官员开口了,正是新科状元、翰林院修撰魏藻德。

他强作镇定,声音却也有些发紧:“陛下……许是因国事艰难,忧心如焚,性情才……才略显急躁了些。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等身为臣子,更当体恤圣心。”

“体恤?”旁边一个身着三品武官袍服、满脸横肉的勋贵嗤笑一声,声音粗嘎,

“体恤个屁!老子的俸禄还不够养几房小妾的!现在倒好,要我们捐饷?这不是要我们的命根子吗?!陛下这哪里是急躁,分明是……是抄家的由头!”

他终究没敢说出“抢劫”二字。

“是啊!周首辅何等位极人臣,说没就没了!国丈您……您不也……”

另一人接口,说到一半,瞥见周奎瞬间煞白的脸色,赶紧住了口。

周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脑门,肥厚的手掌紧紧抓住扶手,指节泛白。

魏藻德见状,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道:“诸位,稍安勿躁!陛下再怒,也需人治国理政。周首辅……或许只是个例。法不责众!只要我们……口径一致……”

他环视众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样,明日捐饷,我们皆报家产不丰,现银有限。捐数嘛……”

他略一沉吟,

“我等皆在一万两以内!国丈大人,您身份尊贵,可稍多些,就……两万两!若陛下问起,您就说家产多系田产、古玩等不易变现之物,仓促间只能凑出这些现银。我等皆可为您作证!”

“这……这能行吗?”周奎的声音带着哭腔,两万两也如同割他的肉,

“陛下那眼神……昨日看我就像看死人一样!万一……万一他再让锦衣卫……”

“国丈放心!”魏藻德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催眠的笃定,

“陛下不可能把满朝文武都像周延儒那样下狱问斩!那朝廷还如何运转?只要我们众口一词,咬死了就是家底薄,陛下难道还能把我们全抄了不成?总要有人替他办事的!”

“对!法不责众!”

“魏大人言之有理!”

“就这么办!大家统一口径!”

众人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纷纷附和,声音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侥幸和同仇敌忾的决心。

昏黄的烛光下,一张张或精明、或惶恐、或贪婪的脸,交织成一幅末世官僚的群丑图。

……

翌日清晨,一缕惨白的晨光艰难地穿透紫禁城厚重的窗棂,落在乾清宫偏殿的膳桌上。

桌上只有一碗熬得稀薄、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白粥,旁边孤零零地摆着两碟小小的、颜色寡淡的点心。

陈晨(崇祯)用象牙箸夹起一小块点心,放入口中,味同嚼蜡。

这就是大明天子的早膳?节俭到……近乎寒酸。

他想起历史上对崇祯“鸡鸣而起,夜分不寐,焦劳成疾”的评价,此刻亲身体验,才知这评价背后是怎样的辛酸与无力。

这位年轻的皇帝,是真的一心想挽救这个帝国,哪怕自己过得像个苦行僧。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同情,有敬佩,也有一丝同为“穿越者”的悲凉。

他正欲再喝一口那寡淡的粥——

“陛下!陛下!”王承恩急促而带着喘息的脚步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他几乎是踉跄着冲进殿内,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惶恐和愤怒的神情。

陈晨(崇祯)的心猛地一沉,放下粥碗:“说!”

王承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捧上一份墨迹未干的清单,声音艰涩:

“回……回陛下,各部官员……所捐军饷……己……己统计完毕。共计……十五万两白银。”

他说出这个数字时,声音都在发抖,仿佛那清单烫手。

“十五万两?!”陈晨(崇祯)猛地站起,动作之大带倒了身后的紫檀木圆凳,发出一声刺耳的闷响!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眼神由震惊转为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片冰冷的、足以冻结一切的怒火!

“周奎呢?!他捐了多少?!”

王承恩感受到那几乎实质化的杀意,头埋得更低,声音带着愤懑:

“周……周国丈捐了两万两。他……他声称府中现银仅止于此,其余皆为田产、宅邸、古玩等物,仓促间无法变现……他还说……还望陛谅……”

“体谅?好一个体谅!好一个无法变现!!”

陈晨(崇祯)怒极反笑,那笑声却比哭还难听,充满了无边的讽刺和绝望。

他一把抓过王承恩手中的清单,目光如刀般扫过上面那些刺眼的、带着浓浓敷衍和嘲弄意味的数字!

一千两、两千两、五千两……周奎那两万两赫然在列,如同一个巨大的、恶毒的讽刺!

“好!好得很!”他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味,

“不见棺材不掉泪!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他猛地将清单狠狠拍在膳桌上!“哗啦!”一声,那碗寡淡的白粥被震翻,粘稠的米汤泼洒在冰冷的金砖地上,如同大明王朝流淌的、无人怜惜的血液。

精致的点心滚落尘埃。

……

奉天殿。早朝。

空气如同凝固的铅块,沉重得让人窒息。

龙椅之上,崇祯皇帝(陈晨)面无表情,目光如同万载寒冰,缓缓扫视着下方噤若寒蝉的群臣。

那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纷纷低下头,恨不得将脑袋缩进官袍领子里。

王承恩尖细的声音宣读着那份十五万两的捐款清单,每一个名字,每一个数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每一个大臣的脸上,也抽在陈晨的心上。

宣读完毕,死寂再次降临。

陈晨(崇祯)缓缓站起身。他没有暴怒,没有斥责,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他只是用一种平静到可怕的、带着洞穿一切疲惫和了然的目光,看着眼前这群衣冠楚楚的“国之栋梁”。

“十五万两。”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大殿,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凉,

“这就是我大明满朝文武,在社稷危亡之际,拿出的‘忠心’?拿出的‘共纾国难’?”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周奎那张惨白如纸、抖如筛糠的肥脸,掠过魏藻德强作镇定却掩饰不住心虚的眼神,掠过其他那些或惶恐、或麻木、或带着一丝侥幸的脸。

“朕……明白了。”崇祯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让所有人心底发寒,“朕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历史上那个崇祯皇帝,为何会在煤山留下“诸臣误我”的血书!

明白了为何一个励精图治的皇帝,会走到众叛亲离、自缢身亡的绝路!

面对这样一个从上到下、从骨髓里烂透了的官僚集团,任何励精图治,任何雄心壮志,都像是一拳打在腐烂的棉花上,最终只会被这无边的贪婪、愚蠢和自私所吞噬、窒息!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凉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陈晨。

整顿朝堂?清洗蛀虫?时间!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李自成的屠刀,距离北京城,只剩下一年半了!

“潼关……”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却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孙传庭!只有孙传庭!只有潼关那支还在整编、前途未卜的军队!周延儒那西十万两抄家所得,成了维系这最后一点希望的血脉!

他眼中最后一丝属于“陈晨”的迷茫和愤怒褪去,只剩下属于“崇祯皇帝”的、冰冷的、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的目光越过这群让他作呕的蠹虫,仿佛穿透了殿宇,投向了遥远的西北。

“退朝。”他吐出两个字,声音疲惫而冰冷,再无一丝波澜。没有斥责,没有威胁,甚至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

他转身,明黄色的龙袍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孤绝的背影,一步一步,沉重而坚定地走向那象征着权力巅峰、此刻却如同巨大囚笼的龙椅深处。

待到内乱平息?陈晨(崇祯)心中只剩下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

若潼关能守住,若大明还有明日……今日朝堂之上,这些人的名字,连同他们的贪婪和愚蠢,必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用他们的血肉和家财,来祭奠这个险些被他们蛀空的帝国!

大殿之内,死寂依旧。只有那翻倒的粥碗残迹,在冰冷的地砖上无声的流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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