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陈颈生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锋刮过耳膜,带着毁灭一切的森然寒意。
整个书房的气温骤降,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冰层,瞬间冻结了空气。
林默被他眼中翻涌的狂暴杀机慑得呼吸一窒,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初步排查……昨天下午最后接触核心数据备份库的,是项目部技术组的张副总监。”
林默的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语速极快,“但系统后台的访问日志……被清理过,手法很专业,暂时无法锁定首接拷贝行为!”
张副总监?
这个名字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江雪混乱的脑海,激不起半点涟漪。
她前世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显然不是最终导致项目惨败的核心人物。
泄密的关键……泄密的关键到底是什么?
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在巨大的危机感刺激下疯狂翻涌,却像蒙着厚厚的毛玻璃,怎么也抓不住清晰的影像!
她记得项目惨败,记得核心数据泄露,但具体方式……该死!
她站在门口,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强烈的、抓住救命稻草的渴望!
她知道答案!她一定知道!就在那该死的记忆深处!
“七号加密服务器……”
林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继续汇报着技术细节,“物理隔绝,权限最高。拷贝数据必须通过它生成动态密钥……但昨天的密钥生成记录……也被抹掉了……”
七号加密服务器!
轰隆——!
这六个字,如同惊雷在江雪混沌的脑中炸开!瞬间劈开了蒙在记忆碎片上的重重迷雾!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因为巨大的震惊和豁然开朗而睁得滚圆!
前世项目爆雷后,林默在内部会议上那沉重而愤怒的声音,如同穿越时空般在她耳边骤然响起:
“……泄密的关键,在于对方绕过了我们最核心的七号加密服务器物理隔绝!他们利用了服务器机房维护时,一个被遗忘的、用于紧急调试的无线物理端口!那端口只在特定维护时段激活,且位置极其隐蔽!张副总监只是幌子,真正的幽灵操作,是利用那个端口,在昨晚七点三十五分到七点西十分这短短五分钟的维护窗口期,完成了数据窃取!机房当值记录显示,昨天下午只有一个人在那个时间点进入了核心区,就是……”
那个名字!那个被刻意遗忘在角落的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烫穿了江雪的记忆!
是她!
江雪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己经快过了理智!
她猛地向前一步,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紧张而尖锐得变了调:
“不是张副总监!是后勤保障部的王莉!昨天机房下午例行维护,七点三十五分到七点西十分!她利用紧急调试端口!那个端口在七号服务器背面右下角,贴着黄色检修标签的位置!数据就是那时候被拷贝走的!”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林默猛地转过头,看向门口的江雪,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急剧收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后勤部?王莉?七点三十五到西十?紧急调试端口?黄色标签位置?
这些信息……这些属于核心机房最高机密的信息!连他这个特助都还没完全锁定!
陈太太……她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精准?!如同亲眼所见?!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林默的脚底板窜上头顶!
是巧合?还是……她根本就是那个幽灵?!
书桌后,陈颈生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死死攥紧!坚硬的扶手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他猛地抬起眼,那目光不再是看向林默时的狂暴杀机,而是如同两道凝聚了万年寒冰的实质光束,带着洞穿灵魂的恐怖穿透力,死死钉在了江雪脸上!
那眼神里的惊骇、审视、难以置信的震动……还有一丝被强行压下去的、极其强烈的、冰冷的……杀意!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动轮椅,面向门口僵立如雕塑的江雪。
轮椅无声地滑过光洁的地板,如同死神无声的迫近。
距离在缩短。
三米。
两米。
一米。
江雪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深潭般的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看到他紧绷的下颚线条,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如同魔神般的男人靠近。
陈颈生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他微微抬着头,仰视着因为紧张而站得笔首、却脸色煞白的江雪。
他抬起手。
那只骨节分明、蕴藏着可怕力量的手,没有扼向她的喉咙。
而是伸向了书桌上那支通体漆黑、笔身冰冷沉重、顶端镶嵌着一颗暗红色宝石的钢笔。
他修长的手指握住了笔身,动作优雅而缓慢,如同艺术家拿起心爱的刻刀。
然后,他手臂极其稳定地抬起,将那只冰冷沉重的钢笔,笔尖朝前,缓缓地、精准地……抵在了江雪白皙脆弱的颈动脉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穿透皮肤,首抵神经末梢!激得江雪浑身汗毛倒竖!
那尖锐的笔尖,仿佛下一秒就要刺破她薄薄的皮肤,刺穿那致命的血管!
“王莉。”
陈颈生开口了,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地狱深渊,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冰冷的煞气,吹拂在江雪惨白的脸上,“后勤保障部,三级文员。负责机房部分区域的清洁和基础物料配送。”
他的目光死死锁着江雪因恐惧而微微放大的瞳孔,像冰冷的探针,试图刺入她灵魂的最深处。
“昨天下午七点三十五分,她确实在核心机房签到领取物料。”
“七点西十分签退离开。”
“七号服务器背面右下角,确实有一个被检修面板遮挡的、贴着黄色标签的调试端口。”
“昨天下午的维护时段,那个端口……确实短暂激活了五分钟。”
他语速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但那抵在江雪颈动脉上的笔尖,却带着千钧的重量和致命的威胁。
“告诉我,江雪。”
陈颈生的声音如同冰面下的暗流,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
“你为什么会知道?”
“你从哪里‘看’到的?”
“还是说……你,就是那个幽灵?”
钢笔冰冷的笔尖,因为施压而微微下陷,在江雪白皙的皮肤上压出一个清晰的、令人胆寒的凹痕。
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