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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凌感把第七个咖啡杯摔在地上时，林薇薇的银灰色长发正扫过肖琦天的肩膀。“肖哥你看，她急了。” 林楚楚嚼着口香糖，破洞牛仔裤的裂口对着后厨门，“就这脾气，难怪留不住男人。”
肖琦天猛地推开林薇薇，碎瓷片在脚边硌得生疼。他这才看清沈凌感的眼睛 —— 红得像被荔枝汁泡透的玻璃珠，手里还攥着半张撕烂的便签，上面 “肖琦天” 三个字被泪水泡得发涨。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像磨钝的刀片，刮得空气都发疼。
林薇薇突然笑出声，旗袍开叉裂到大腿根，露出纹身的全貌 —— 不是玫瑰，是朵带刺的蔷薇，花瓣尖上纹着个 “凌” 字。“沈凌感没告诉你？” 她弯腰捡起片碎瓷，“我们高中就是一个宿舍的，当年她拿设计大赛金奖的作品，初稿还是我替她画的呢。”
沈凌感从后厨冲出来，手里的擀面杖抖得像风中的芦苇：“你胡说！那是你偷我的草稿！”
“偷？” 林楚楚突然把马卡龙砸在吧台上，粉色碎屑溅了沈凌感一脸，“当年是谁哭着求我姐帮你改图？又是谁在老师面前装作全是自己做的？沈凌感，你这辈子都改不了抢别人东西的毛病！”
“我抢什么了？” 沈凌感的擀面杖 “哐当” 砸在地上，“是你姐把我爸送我的钢笔扔进厕所！是你偷偷把我报考美院的报名表换成了商学院！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好！”
肖琦天的脑子 “嗡” 的一声。他想起沈凌感抽屉里那支缺了帽的钢笔，想起她总说 “这辈子最遗憾没学画画”，原来这些背后藏着这么些龌龊。
林薇薇突然逼近一步，蔷薇纹身贴在沈凌感眼前：“我们就是见不得你假清高！明明家里穷得叮当响，还总装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明明喜欢肖琦天喜欢得要死，却拉不下脸说句软话。” 她突然笑出声，“你知道吗？当年校草给你的情书，是我故意藏起来的，就想看你急得掉眼泪的样子。”
“你 ——” 沈凌感的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滴在吧台上，混着荔枝汁洇成朵难看的花。
“够了！” 肖琦天一把将林薇薇拽开，力道大得让她撞在酒架上，几瓶威士忌摔下来，琥珀色的液体在地上漫开，“滚！带着你妹滚出这条街！”
林楚楚突然掏出手机，屏幕上是段视频 —— 沈凌感高中时蹲在画室哭，林薇薇递纸巾的手停在半空，配文：“看，假正经的哭包。”“这视频我存了八年，” 她晃着手机，“要不要发去你们咖啡馆的粉丝群？”
肖琦天的拳头挥出去的瞬间，沈凌感突然喊：“别打！” 她盯着林楚楚的手机，声音突然冷得像冰，“你们不就是想让我不好过吗？我走就是了。”
她转身抄起墙角的帆布包，拉链拉得震天响。肖琦天去拽她的胳膊，被她狠狠甩开：“别碰我！肖琦天，你选她们还是选我？现在就说！”
林薇薇突然搂住肖琦天的胳膊，旗袍开叉蹭着他的手背：“肖哥，选我们呀，我们能让你天天开心。” 林楚楚跟着起哄：“就是，沈凌感除了哭还会干什么？连杯像样的酒都调不好。”
肖琦天的目光扫过沈凌感颤抖的肩膀，扫过地上的碎瓷片，突然一脚踹翻了吧台。荔枝滚了满地，像谁砸落的泪珠。“滚！” 他指着门口，声音比碎瓷还脆，“再让我看见你们，我拆了你们的破酒馆！”
林薇薇姐妹骂骂咧咧地走了，高跟鞋敲地的声音像在倒计时。肖琦天转身去拉沈凌感，却发现人早没了 —— 帆布包扔在墙角，里面的素描本掉出来，最后一页画着个修咖啡机的背影，旁边写着 “笨蛋”。
他疯了似的追出去，巷子里只有特没普蹲在地上捡荔枝。“往东边跑了，” 老头叹了口气，“说去投奔她大学室友，叫什么…… 苏晴？”
肖琦天骑着三轮车冲出去时，晨雾刚漫过街角的梧桐。他在火车站堵了三个小时，看谁都像沈凌感；去美院门口守了半天，保安把他当疯子赶；最后甚至跑到当年她们摆摊的奶茶摊，老板娘说没见过穿白衬衫的姑娘。
暮色漫下来时，他瘫在三轮车座上，手里攥着那半张撕烂的便签。风吹过空荡荡的咖啡馆，玻璃罐里的便签哗啦啦响，像在数他犯过的错。
而此时的苏晴家，沈凌感正把脸埋在抱枕里。苏晴把冰袋敷在她红肿的眼睛上：“你就这么走了？不等他解释？”
“解释什么？” 沈凌感的声音闷得像罐发霉的咖啡，“他要是心里有我，就不会让那对姐妹花在他面前晃悠！就不会三天两头往酒馆跑！”
“可他最后不是把她们赶走了吗？” 苏晴翻出手机，是肖琦天托徐涛发来的消息，几十条全是 “对不起”，最新一条是 “我把隔壁铺子盘下来了，以后不开酒吧，开画室，你想什么时候画就什么时候画”。
沈凌感的眼泪突然掉在冰袋上，砸出个小小的湿痕。她想起高中时，林薇薇把她的画具扔出窗外，是肖琦天（那时候还不认识）默默捡回来，用胶带缠好放在画室门口；想起大学时，她在奶茶摊被地痞骚扰，是肖琦天（那时候还只是顾客）拎着扳手冲过来，胳膊上挨了一棍。
“他就是个笨蛋。” 沈凌感抹了把脸，突然笑出声，“连道歉都不会好好说。”
苏晴挑眉：“那…… 回去吗？”
沈凌感没说话，指尖划过苏晴家的窗台。月光漫进来，照在她带来的素描本上，最后那页 “笨蛋” 两个字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道浅浅的泪痕，像个没画完的笑脸。
而咖啡馆里，肖琦天正蹲在地上捡碎瓷片。特没普给他泡了杯黑咖啡，苦得他首皱眉：“小子，女人心是磨出来的，不是砸出来的。当年我跟你阿姨闹离婚，把电视机都砸了，最后还不是靠天天给她送豆浆哄回来的？”
肖琦天没说话，把碎瓷片一片片摆好，像在拼一幅永远不会完整的拼图。远处的夜市渐渐热闹，徐涛举着恐龙气球跑过，喊着 “琦天哥，沈凌感姐的闺蜜说她爱吃城南的桂花糕”。
他突然跳起来，抓起外套就往外冲，三轮车在夜色里划出道歪歪扭扭的弧线。碎瓷片在吧台上闪着微光，像谁没说完的话，藏在咖啡渍与荔枝香里，等一个天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