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字三号擂台的台阶上,林瑟瑟感觉自己像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头顶是升级版“魅力光环”超频运转的灼热“聚光灯”,西面八方是无数道或好奇、或探究、或带着莫名好感的视线。王铁锤那“让三招”的憨厚提议如同魔音灌耳,赵管事在台下“撑三招”的焦急呐喊更像是催命符。
社恐值:95!并且在“聚光灯”的持续炙烤下,坚定不移地向上攀升!96!97!
系统的红色警报在脑海里疯狂闪烁,如同坏掉的警笛。
上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一个拿着大锤的壮汉“切磋”?无论输赢,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就足以让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升天”!
不下去?赵管事会疯,绩效分会被扣,后续麻烦无穷,还可能被判定消极比赛,遭受更严厉的处罚(比如当众检讨?那不如首接杀了她!)。
进退维谷!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林师妹?”裁判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和困惑,他感觉这个僵在台阶上的女弟子状态非常不对劲,脸红得吓人,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王铁锤也放下了锤子,挠着头,瓮声瓮气地再次开口,语气更加小心翼翼:“师妹?你…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不咱不比了?算平局?” (他感觉自己心跳也有点快,看着这师妹怪…怪让人心疼的?这该死的魅力光环!)
平局?!
王铁锤的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狠狠压垮了林瑟瑟摇摇欲坠的理智!
不比了?算平局?
那岂不是意味着…她还要站在这里接受更长时间的注目礼?!还要被裁判和对手“关心”?还要被赵管事念叨?!
“不——!!!”
极致的恐惧、羞耻、绝望、以及对“被关注”的深恶痛绝,在这一刻如同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轰然爆发!
林瑟瑟猛地抬起头,不是因为勇气,而是因为极度的惊恐使得她瞳孔放大,目光涣散,死死地、却又没有焦点地“瞪”着擂台上的王铁锤和裁判!
“嗡——!!!”
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波动!
一股远比上次在小径上面对叶宸时更加强烈、更加汹涌、更加粘稠的尴尬力场,如同无形的海啸,以林瑟瑟为中心,猛地、毫无保留地扩散开来!瞬间覆盖了整个丙字三号擂台及其周围数十步的范围!
力场爆发的瞬间——
擂台上:
王铁锤:“……”
他脸上的憨厚关切瞬间凝固,紧接着像是被投入了滚烫的油锅!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强烈羞耻、自我怀疑和极度不适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
他想起了自己五岁尿床被全村小孩嘲笑的糗事!
他想起了第一次锻造把师父胡子烧焦的尴尬!
他想起了上次大比因为紧张把锤子扔出场外的社死瞬间!
他看着对面那个眼神涣散、身体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师妹,感觉自己像个举着锤子欺负小姑娘的恶霸!一股巨大的、想要立刻钻进地缝的冲动淹没了他!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脚趾在靴子里不受控制地疯狂蜷缩,恨不得当场在擂台上抠出一条地道来!
“我…我…” 王铁锤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庞大的身躯微微佝偻,扛着锤子的手都在抖,他猛地后退一大步,声音带着哭腔,“我认输!裁判!我认输!这场算她赢!快…快让她下去!” 说完,他再也忍不住,抱着自己心爱的大锤,如同一个受尽委屈的熊孩子,猛地蹲了下去,把巨大的脑袋深深埋进臂弯里,发出沉闷的呜咽,肩膀一耸一耸。
裁判:“……”
这位经验丰富的中年修士,在力场席卷而来的瞬间,身体猛地一僵!他感觉自己的道心像是被塞进了一个充满陈年旧账和尴尬回忆的垃圾堆!
他想起了年轻时追求隔壁峰师姐写的情诗被公开处刑的社死!
他想起了上次主持失误念错名字被长老当众批评的窘迫!
他看着台上一个蹲着埋头痛哭(?)的壮汉,一个僵在原地仿佛灵魂出窍的女弟子,感觉自己主持的不是宗门大比,而是什么大型心理创伤现场!一股强烈的、想要立刻辞职回家种田的冲动油然而生!他的脚趾也在鞋底疯狂施工,感觉擂台地面都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抠薄了一层!
“噗…咳咳!” 裁判强行压下喉咙里涌上来的怪异感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猛地举起手,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变调,几乎是吼出来的:
“丙…丙字三号台!灵植峰林瑟瑟胜!器峰王铁锤认输!比赛结束!快!医疗队…不,心理辅导队!有没有?!这边需要心理疏导!” 喊完,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从裁判席跳开,背对着擂台,大口喘着粗气,仿佛再多待一秒都会窒息。
擂台下:
赵管事: 脸上的焦急瞬间凝固,变成了一种极度的茫然和…强烈的不适。他看着台上诡异的景象,感觉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浑身不自在。他想起了自己灵植峰倒数第一的耻辱,想起了早上发布的“石头动态”,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感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眼神飘忽,不敢再看擂台。
围观群众:
几个原本觉得林瑟瑟“有点特别”的女修,此刻只觉得脸颊发烫,仿佛自己刚才的窃窃私语都被公开处刑了,尴尬地低下头,假装整理衣角或者研究地面纹路。
几个男修则感觉浑身别扭,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抓包,战术性咳嗽或者转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擂台方向。
距离擂台较近的几个弟子,更是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粘稠的尴尬氛围,一个个脸色古怪,脚底下仿佛长了刺,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僵硬地杵在原地,眼神放空,集体陷入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哲学性尴尬沉思中。整个擂台下方,弥漫着一股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脚趾在鞋底疯狂抠地的无声交响在众人心中奏响——这感觉,真的能抠出三室一厅!
风暴中心——林瑟瑟:
在力场爆发出去的瞬间,她感觉身体里那股几乎要将她撑爆的社恐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汹涌而出!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近乎虚脱的无力感。
头顶那灼热的“聚光灯”消失了。
聚焦在她身上的视线,也仿佛被无形的屏障扭曲、弹开。
擂台上只剩下王铁锤压抑的呜咽和裁判急促的喘息。
擂台下是一片死寂的、弥漫着尴尬癌的真空地带。
她赢了?
王铁锤认输了?
因为…因为她的“尴尬力场”?
林瑟瑟茫然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社恐值如同退潮般迅速回落,最终定格在了一个虽然高但不再爆表的数值(80/100)。
【系统:警告解除!】
【系统:“尴尬力场”(Lv.1)超负荷运转!效果范围及强度显著提升!冷却时间延长!】
【系统:支线任务“避免第一轮比试”(0/1)——完成!(对手主动认输)】
【奖励:咸鱼值+10,下品灵石x5。】
【系统:恭喜宿主达成成就“不战而屈人之兵(社恐版)”!获得称号:【冷场王】!佩戴效果:小幅提升“尴尬力场”触发概率及范围(被动)。备注:行走的尴尬制造机,社恐の核威慑!】
冷场王?!
林瑟瑟看着系统面板上那金光闪闪(在她眼里是社死金光)的三个大字,以及那个令人绝望的被动效果,眼前一黑,差点真的晕过去。
“林…林瑟瑟胜!”裁判背对着她,又喊了一声,声音依旧带着后怕的颤抖,“还…还不快下去!” 他现在只想离这个诡异的师妹远一点!
林瑟瑟如梦初醒,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低着头,用比上台时快十倍的速度,像只受惊的兔子,“嗖”地一下窜下擂台,一头扎进还处于茫然和不适状态的赵管事身后,死死拽住他的衣角,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赵…赵管事…走…快走!”
赵管事被她一拽,也从那诡异的尴尬余韵中惊醒,看着擂台上还在“自闭”的王铁锤和背对着他们肩膀还在微微发抖的裁判,再感受着周围死寂又古怪的气氛,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他再也不敢提什么“为峰争光”、“撑三招”了,只想立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走!快走!”赵管事反手拉住林瑟瑟的胳膊,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几乎是连拖带拽,带着她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丙字三号擂台区域。
首到跑出老远,确认那股令人窒息的无形尴尬己经消散,赵管事才心有余悸地停下脚步,看着身边依旧低着头、恨不得缩成一团的林瑟瑟,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为一声长长的、充满了困惑和疲惫的叹息:
“唉……”
然后,用一种极其微弱的、仿佛怕惊动什么的声音,喃喃道:
“冷场王……名不虚传啊……”
林瑟瑟:“……” 她默默地把头埋得更低了,只想立刻回到洞府,把自己焊死在床上。
丙字三号擂台。
裁判终于缓过劲来,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擂台,又看了看还蹲在地上、肩膀一耸一耸的王铁锤,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
“王师侄?你…还好吧?”
王铁锤猛地抬起头,一张黝黑的大脸上满是泪痕(?)和茫然,他瓮声瓮气,带着浓浓的鼻音:
“裁判师叔…俺…俺是不是很丢人?俺刚才…俺刚才为啥就认输了?俺感觉…感觉像做了一场噩梦!”
裁判看着他那张写满“我是谁我在哪我经历了什么”的憨厚脸庞,再想想自己刚才那想要抠穿擂台的冲动,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最终只能拍了拍王铁锤宽厚(但此刻显得格外无助)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孩子…不怪你。是这届大比…太邪门了。”
不远处,几个亲眼目睹了全程的弟子,看着裁判安慰王铁锤的“感人”画面,再想想刚才那令人浑身发毛的诡异氛围,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低声交流:
“喂,你看到了吗?刚才灵植峰那个林瑟瑟…”
“看到了!太可怕了!她往台上一站,啥也没干,王师兄就哭了!裁判脸都绿了!”
“何止!我感觉我刚才脚趾都快把鞋底抠穿了!浑身不自在!”
“对对对!我也是!那种感觉…就像被公开处刑了自己所有丢脸事!”
“冷场王…这称号真特么贴切!以后离她远点!太邪门了!”
林瑟瑟,以一场无人能复制的、极度诡异的“胜利”,在青云宗年度大比的第一天,就成功为自己赢得了响亮的称号——【冷场王】!其威名(或者说社恐之力),正随着目睹者的口口相传,悄然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