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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的寒冰。 林清漪的脸色虽己恢复如常的苍白清冷，但那紧闭双眼又骤然睁开的短短数息间泄露的震动，以及石板上无声蔓延的裂痕，无不昭示着刚才那无声交锋背后的凶险！
她那双冰魄般的眸子再次落在凌九霄脸上，眼神深处翻涌着极其复杂难明的情绪。有震骇、有迷茫、有探寻，甚至……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这在她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是绝无仅有的！
凌九霄表面依旧维持着重伤者的虚弱和茫然，心中却己是掀起了滔天巨浪。刚才情急之下，道果烙印自主护主，流露出了前世巅峰时才拥有的一丝无上神韵，虽无意反击，但那源自生命本质的位格压制，绝对让这清冷孤高的天才女剑修受到了难以想象的神魂冲击！
她…感觉到了！虽然未必能明白那是什么，但那种远超常理的“存在感”，足以让她心中的疑虑飙升到顶点！
沉默在蔓延，冰冷压抑。
最终，林清漪先开了口，声音依旧清冽，却似乎带上了一丝之前没有的、极其细微的异样温度（或者说，是某种探究的强度）：“神魂之伤？”她问的突兀。
凌九霄心中瞬间了然。她是在试探！刚才的剑意反噬，必然让她自己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所以她推断凌九霄也必有神魂损伤。
“我…我不知道…”凌九霄茫然摇头，虚弱的语气带着后怕，“刚才…刚才头里突然好疼…像针扎一样…林师姐…我这是怎么了？”
装傻充愣，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林清漪没有回应，只是深深地看着他，那目光锐利如剑，仿佛要将他这副躯壳、这份灵魂彻底剖开、解析。半晌，她才缓缓移开视线，冰冷的吐出一个字：“静养。” 随即转身，白衣飘动，如同一朵流云无声地飘出了石室，留下依旧冷寂到极点的空间。
沉重的石门无声滑合，隔绝了内外。
凌九霄绷紧的心弦才稍稍松弛一丝，但身体和精神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清煞冰露丹和那碗冰寒药液的药力正在体内温和却持续地发挥作用，如同无数精密的冰针缝合着破损的经脉、冻结着煞毒，同时又滋养着枯竭的生机。伤势在好转，速度不快，但稳定。
最大的隐患，变成了林清漪！
这个女人太危险了！心思缜密，手段莫测，剑意通神！刚才的惊险试探虽然蒙混过关，但无疑让她对自己的“异常”关注程度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必须尽快恢复实力！至少要拥有足够自保之力！”凌九霄眼中寒光闪烁。他强忍着疲惫和伤痛，再次凝聚心神，内视自身。
经脉碎裂，煞毒缠绕，混沌气微若游丝。 混沌引气诀运转缓慢艰难。 不行！太慢了！需要资源！强大的生机，固本的灵药！
他艰难地转动目光，看向这简洁到极致的石室。寒玉榻是修炼静心的好地方，但对疗伤固本作用有限。视线最终落在那个寒玉雕成的石案上。
案上别无他物，唯有一枚孤零零的、通体莹白、半个巴掌大小的玉简，静静地躺在那里。玉简上散发着一股极其古老的气息，与石室的冷寂相得益彰。
“嗯？”凌九霄心中一动。以林清漪的性格，绝不会随意摆放杂物。这枚玉简……
他尝试探出微弱的神识，小心翼翼地触碰玉简表面。 嗡！ 玉简似乎感应到了神识触碰，表面光华流转，一片模糊的影像瞬间投射在石室的冰壁之上！
影像抖动模糊，如同蒙尘的古卷。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极其古老、断壁残垣、被昏黄沙尘笼罩的巨大遗迹！风格古朴苍凉，带着不属于此界的恢弘！影像如同惊鸿一瞥，便快速闪过！ 紧接着，影像骤然聚焦！定格在一方倒塌的巨大石碑基座之上！那基座由一种无法形容其色泽的奇异金属铸成，斑驳陆离，刻满了意义不明的玄奥符纹！而在那碑座的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镶嵌着一块大约脸盆大小的半透明的、内部仿佛凝固着无尽星云的……奇异晶石残片！
就在凌九霄的目光触及那晶石残片的瞬间！ 异变陡生！
轰——！ 他识海深处那枚沉寂的紫色道果烙印，如同受到最强烈的刺激，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悸动！一股源自灵魂深处、带着无法抑制的渴望、愤怒与熟悉感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凌九霄所有的防备！他的身体剧烈一颤，一口逆血涌上喉头！
与此同时，那投影的晶石残片影像，似乎也受到了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引动，内部凝固的无尽星云骤然开始流转！一股极其微弱、却宏大无边、仿佛囊括了万界星辰运转轨迹的无上意志，跨越了影像与现实的阻隔，朝着凌九霄首扑而来！
衍天鉴？！ 是衍天鉴的气息！那影像中的晶石残片！那分明就是他前世天衍宗的镇宗至宝、他殒命前都未能彻底参悟的——衍天鉴的核心碎片！它怎么会出现在这枚古老的、记录在清虚峰玉简中的遗迹影像里？！
这枚玉简……绝非凡物！它与衍天鉴有关！而衍天鉴的碎片……就在那个遗迹之中！
就在那宏大意志穿越影像即将触及凌九霄神魂的刹那！ 心口道果烙印猛地一震，一股同样沧桑古老、却带着无尽孤傲与霸道的气息轰然反冲！如同守护领地的巨龙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咔嚓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破裂声！ 石案上那枚莹白玉简表面，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嗡！ 投射在冰壁上的模糊影像剧烈震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波纹剧烈扩散，最终连同那扑面而来的宏大意志，如同泡影般轰然破碎、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切归于死寂。 只有石壁上光洁的冰面，映照出凌九霄苍白如纸、嘴角渗血、眼神却爆射出骇人精光的扭曲面容！以及石案上，那枚布满裂痕、光芒彻底黯淡下去的残破玉简。
“衍…天…鉴…”三个字如同滴血，在凌九霄喉咙中滚过！前世惨死的场景历历在目！镇宗至宝核心碎片的下落！这枚玉简的损毁！
巨大的冲击与信息让他心神剧震，意识一阵恍惚。就在此时，石室厚重的石门再次无声滑开！
端着另一个冒着氤氲寒气的玉碗的杂役少女，以及一身白衣、神色冰冷如旧、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林清漪，一前一后出现在门口。
杂役少女刚踏入半步，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石案，看到了上面布满裂痕、明显废掉的玉简，脸色瞬间一变，脚步僵在半空，端着托盘的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清虚峰上一草一木皆非凡品，更别说大师姐静室内摆放的物件！玉简损毁，这责任…
林清漪的目光，越过侍女，精准地落在了那枚碎裂的玉简之上！又缓缓移向靠在榻上、嘴角带血、气息更加虚弱的凌九霄脸上！
她的冰眸微微眯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