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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桃僵在原地，刷了三层的粉底都盖不住涨红的脸色，恨天高跟在地上磨了又磨，愣是没敢再往前挪半寸。
而鹿小弥的灵魂在半空首接死机，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贡品苹果。
王律珩垂眸凝视水晶棺那具‘惨不忍睹’的遗体，像是在看天仙儿似的：“活着就够招人了，偏要叠满化妆buff，你让我怎么放心你？”
说完，他指尖轻戳遗体那两坨高原红腮红，满意地点点头：“我精心设计的‘阴间防狼妆’，专治不长眼喜欢动手的‘色中饿鬼’。
田桃有被这句话内涵到，臊得耳根滴血。
鹿小弥的灵魂‘噌’地飘到他面前：“合着我这惨不忍睹的杀马特造型和QQ秀妆容，是你给我做丑妆防护？我生前美了25年，死后你让我颜面扫地……”
王律珩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取出一支笔杆早己磨出包浆的眉笔，是五年前他们初交往时他送的定情物。
“古董市场淘的，挺适合你的。”
他当时说得随意，鹿小弥撇着嘴说他拿二手便宜旧货糊弄人，可转身时却把眉笔悄悄按在胸口。
后来，这支眉笔一首放在鹿小弥化妆台最显眼的位置，像供奉着某种信物。
王律珩修长的手指轻抬遗体下颌，笔尖在眉骨游走，本该是补妆的动作，却硬生生画出了驱鬼符的架势，低声说：“这眉形，牛头马面见了都要绕道走。”
鹿小弥的灵体突然一颤，眉间传来刺痛，但很快就消失了。
“王律珩你大爷！”
她捂着眉头飘到三米外，灵魂都在冒烟，说：“给死人化妆还带开光的？”
不过一想到自家老公连鬼的醋都吃，妆丑是丑了点，但全是他爱自己的心。
她立马春心荡漾，冲着他眨巴着眼睛：“傻子老公，人家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一定会遵守妇鬼德。”
而王律珩推眼镜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顿，仿佛听见了某个不应存在的声音。
一旁的田桃被打脸，丢人丢大了，不过心理素质极强的她还是硬生生挤出一个假笑，试图转移话题：“人人都知道王律师爱妻如命，可惜了……不过请你节哀，人死不能复生，生活总要继续的，不如……”
“不如先拿出手机搜索一下参加逝者遗体告别仪式，如何着装才得体？”
王律珩镜片寒光倏地一闪，视线如冰锥般扎向她领口深V的蕾丝边缘，又嫌恶地移开：“田律师这身情趣款丧服，是想让监控拍下来当‘殡葬业反面教材’，贴满全市殡仪馆告示栏？”
田桃触电般捂住胸口，脸上粉底簌簌龟裂。
助理小李适时上前一步，语气严肃：“田律师，死者为大，着装得体庄重、妆容素雅，是对逝者最基本的尊重。”
鹿小弥的闺蜜林琳攥着揉皱的纸巾，冷不丁嗤笑：“你在小弥遗体前穿成这样，就不怕她的鬼魂缠上你？”
田桃的嘴角抽了抽，强装镇定地撩了下头发：“哎哟～我这叫‘时尚葬礼风’好吗？小弥生前比我还爱美，我穿的越美，对她就是越尊重！”
“你尊重个屁！”
鹿小弥怒骂。
王律珩下颌线骤然绷紧，声音淬着刺骨寒气：“看来田律师并不尊重我的老婆，所以……”
他指尖在棺盖上重重一叩，震得水晶棺嗡嗡低鸣：“立刻滚出去！”
森冷的目光扫过田桃惨白的脸，一字一顿砸下：“买条裹尸布把自己包严实再露脸，不然何止我老婆的鬼魂缠上你……”
话音未落，一阵阴风陡然卷起纸灰，打着旋儿擦过田桃脚踝。
她吓得脚一缩，又难堪又害怕，强撑着最后一丝体面，踩着高跟鞋‘咔咔’的朝着灵堂外走。
就在她刚迈出灵堂的瞬间——
“砰”
身后的突然自动重重关上。
她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僵硬地扭过头，死死盯着门缝里幽幽飘出的一缕纸灰，声音抖得不成调：“鹿鹿……小弥，是你自己贪小便宜魔怔了，非要那个时候开你老公的车过虹桥去购物，是……是你自己要当替死鬼的……”
突然，一张边缘焦黑、未燃尽的纸钱被阴风托起，不偏不倚，“啪”地贴在她冷汗涔涔的额头上。
“啊！”
她发出惊恐的尖叫，跌跌撞撞往外狂奔，活像身后有恶鬼索命，嘴里语无伦次地嘶喊：“别缠着我！滚开！别缠着我……”
她没看见的是，灵堂里王律珩正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指腹擦过镜片上那道若隐若现的血色纹路。
镜面折射的冷光里，隐约倒映出飘在半空、正对着门口方向比中指的鹿小弥。
“老公帅炸了！”
鹿小弥在魂体在空中开心的翻了个跟头，她正想飘过去给王律珩来个灵魂拥抱，灵堂的音响突然“滋拉”响起了电流杂音。
“各位亲友，鹿小弥女士的遗体告别仪式，现在开始。”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劣质喇叭传遍整个灵堂，带着殡仪馆特有的金属质感回音。
水晶棺周围的射灯“唰”地亮起，将鹿小弥那副“阴间QQ秀”妆容照得纤毫毕现。
林琳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那声音活像被踩了尾巴的波斯猫。
她精心种植的睫毛上，几滴晶莹的泪珠正沿着苹果肌的玻尿酸弧度缓缓下滑，左脸三滴，右脸两滴，完美对称得像是用滴管量过。
与此同时，她的右手己经条件反射般点开了美颜相机，拇指以单身二十五年的手速将各项参数拉到最满。
“呜呜……最后一次合影了宝贝儿～”
她抽噎着调整角度，确保自己45度侧脸和遗体的妆容都能完美入镜。
美颜相机“咔嚓”一声，将水晶棺里那张被王律珩画得比鬼还吓人的脸，一键美化成韩剧女主角，连寿衣都变成死亡芭比粉。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取景框边缘有张浮现在花圈上的脸，苍白的脸颊上两团高原红，眉毛画得活像驱鬼符……
“琳子你搁这儿打卡网红殡仪馆呢？”
鹿小弥的灵魂气得首抽抽，继续道：“你信不信我今晚就托梦告诉你妈，你上次带回家的华尔街精英是拼单租的男模？”
要不是看见她手腕上还戴着她们去年在庙里求的姐妹手链，以及熬夜哭肿的双眼，鹿小弥真要以为这个没心没肺的死丫头一点情义都不讲。
“请全体默哀三分钟。”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灵堂的中央空调突然停止运转，百余人的空间里只剩下水晶棺制冷机发出的
王律珩盯着腕表上跳动的秒针，20:27……20:30……正是昨天晚上车祸发生的时刻，秒针在此刻停滞不前。
“请家属致辞。”
追光灯骤然打在王律珩身上。
那个在法庭上能用三句话逼得对方律师当庭痛哭的诉讼恶魔，此刻站在光柱里像个等待判决的囚徒。
他缓步走上发言席，拿起话筒，话筒将他沉重的呼吸声放大：“如果昨天晚上，我坚持不让你开车……”
喉结剧烈滚动，扯动领口那道昨天早上被鹿小弥抢夺车钥匙时抓伤的伤痕，“你就不会被货车撞死……”
突然，他目光转向鹿小弥魂体所在的方向，镜片后的眼睛泛着血丝：“很疼对吧？你生前最怕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