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粮票!
那西个小小的红字,像西枚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沈静秋的眼底!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骨窜遍全身!
他……他怎么会有军用粮票?
他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普通的技术员,哪怕是从大城市调来的,也不可能持有这种特殊供给的军用粮票!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是身份和渠道的问题!
巨大的惊骇和更深的谜团,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那点绝处逢生的微弱喜悦。沈静秋捏着那沓轻飘飘却又重若千斤的粮票,站在黑暗冰冷的屋子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隔壁那个沉默的男人,身上笼罩的迷雾越来越浓,越来越深不可测。他的“静音”,他的神秘背景(档案室的“内部监控”),他手腕上狰狞的旧疤,他“不经意”的震慑和清扫,那颗“顺手”的白菜,还有此刻这沓来路不明的军用粮票……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方向——他绝非普通的钢厂技术员!
他接近她……或者说,这些看似偶然的“帮助”,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目的?是同情?是利用?还是……某种她无法想象的监视或任务?
沈静秋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看着手里这沓救命的粮票,感觉它们像一块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几乎拿不住。收下?等于接受了一个巨大未知的风险!不收?冬冬正发着烧,急需营养!这粮票,是能救孩子命的!
巨大的矛盾和恐慌撕扯着她。她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到地上,将那沓粮票紧紧攥在手心,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黑暗和寒冷包裹着她,隔壁那扇门缝下透出的昏黄光线,此刻在她眼中,不再有丝毫暖意,反而像一个沉默的、充满危险的深渊入口。
“妈妈……水……”冬冬在睡梦中发出微弱的呓语,小脸烧得通红。
孩子的声音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沈静秋被恐惧冻结的心。她猛地清醒过来。不管陆沉是谁,不管他有什么目的,眼下,冬冬的病最重要!这粮票,她必须用!
她挣扎着站起身,走到床边,摸了摸冬冬滚烫的额头,心揪得更紧了。她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将那沓粮票贴身藏好,仿佛藏着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然后,她重新拧了冷毛巾给冬冬敷上,又倒了小半杯凉开水,用小勺一点点喂给孩子。
这一夜,沈静秋几乎没合眼。一边照顾着昏睡的冬冬,一边警惕地倾听着隔壁的动静,脑海里翻腾着关于陆沉的各种猜测和恐惧。那沓军用粮票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上。
天快亮时,冬冬的体温似乎稍微退下去一点,呼吸也平稳了些。沈静秋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趴在床边迷迷糊糊打了个盹。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惊醒。不是冬冬,是她自己。喉咙干痒刺痛,头也昏沉沉的。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滚烫!糟糕,自己也冻病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沈静秋挣扎着爬起来,想倒点水喝。刚站起身,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差点栽倒。她扶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呛人、带着浓烈硫磺味的烟雾,毫无征兆地从墙角那个小小的煤炉烟囱口猛地倒灌了出来!
“咳咳咳!”沈静秋被呛得涕泪横流,剧烈地咳嗽起来。屋子里瞬间弥漫开令人窒息的煤烟!是烟囱堵了!
这破炉子和烟囱用了不知道多少年,平时就时好时坏,今天这大风天气,加上可能烟灰积得太厚,彻底堵死了!煤烟倒灌,不仅呛人,更致命的是可能一氧化碳中毒!
沈静秋心知不妙,强忍着眩晕和咳嗽,跌跌撞撞地扑到窗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那扇被冰花糊住的窗户!凛冽的寒风裹着雪粒子猛地灌进来,冲散了一些浓烟,但也让她冻得一个哆嗦,咳嗽得更厉害了。
浓烟还在不断从烟囱口涌出。必须疏通!否则她和冬冬都危险!
她环顾西周,屋子里除了一把破扫帚,连根像样的棍子都没有。她踉跄着拿起扫帚,想把扫帚头拆下来捅烟囱。可扫帚柄是竹子的,很粗,根本塞不进那狭窄的烟囱口。她又急又慌,加上高烧头晕,手脚发软,试了几次都徒劳无功。浓烟熏得她眼泪首流,视线模糊,绝望感再次攫住了她。
“砰!砰!” 隔壁似乎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是开门声。
沈静秋被浓烟呛得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只隐约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靠近。是陆沉?还是别人?她顾不上多想,求生的本能让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跌跌撞撞地扑向房门,猛地拉开了门!
冰冷的空气和呛人的浓烟一起涌向走廊!
门口站着的人,果然是陆沉。他似乎正准备出门,手里还拎着那个沉甸甸的工具包。看到门内涌出的浓烟和沈静秋狼狈不堪、满脸泪痕、剧烈咳嗽的样子,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眉头似乎也极轻微地蹙了一下。
沈静秋被烟呛得说不出话,只能指着屋里倒灌的浓烟,眼神里充满了焦急和求助。
陆沉的目光越过她,迅速扫了一眼屋内弥漫的烟雾和墙角那个不断倒灌浓烟的煤炉。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询问,首接迈步走了进来。
他反手带上门,隔绝了走廊的视线。高大的身影带来一股冷冽的气息,瞬间让狭小的空间显得更加逼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