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最后一丝蓝光如同熄灭的火星，彻底消失。系统界面陷入一片冰冷的死寂，只剩下【绑定目标：冯茂乔（红星特种涂料厂）】和【状态：挂起（能量0%）】的灰色字样。
信息碎片如同最后的闪光，瞬间划过苏陌的脑海：沙漠极端温差？红外吸收99.82%？契合度极高？
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中东…沙漠…高温…红外…
“轰！”
打火机的火焰终于接触到了烧杯里那滴粘稠的液体！
没有想象中的剧烈燃烧或爆炸。那滴如同黑曜石般的液体，在火焰的舔舐下，只是表面极其缓慢地鼓起了一个细小的、如同沸腾般的泡泡，随即破裂，散发出一缕更加刺鼻的青烟。液体本身，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惰性，仿佛火焰的温度对它毫无影响！
“咦？” 旁边捂鼻子的科员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这…这玩意儿好像烧不着？”
苏陌面无表情，只是加大了火焰，持续灼烧。烧杯壁很快被熏黑。里面的液体在高温下，表面开始出现极其细微的、如同沙砾般的颗粒析出，并且颜色由深黑开始向一种暗哑的灰褐色转变，质地也变得有些干涩。
“看！出问题了！” 另一个科员指着烧杯，“变色了！还起渣了！这质量…难怪是废品！”
冯茂乔的脸色瞬间煞白，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果然…还是不行…高温稳定性…老毛病了…周宏伟没说错…是垃圾…
苏陌却仿佛没看到那些析出的颗粒和变色。他熄灭了打火机，任由那滴冷却后变得更加暗哑、表面布满细密颗粒的液体残留在烧杯底部。
“够了。” 苏陌的声音平静无波。他放下烧杯，目光转向冯茂乔，那眼神里没有失望，反而带着一种更深邃的、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冯厂长，” 苏陌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令，“带上你所有的样品和资料，跟我走。”
“啊？去…去哪？” 冯茂乔茫然地睁开眼。
“县质量技术监督局，” 苏陌拿起桌上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机，动作流畅地拨通了一个号码，同时对冯茂乔说，“去做一个全项检测。特别是红外吸收光谱和雷达波散射系数测试。要最快、最详细的报告。”
“红外？雷达波？” 冯茂乔彻底懵了。他做的是工业防护涂料，最多考虑耐腐蚀耐高温，测什么红外吸收雷达波？这跟他的涂料有什么关系？
“照做。” 苏陌没有解释。电话接通了，他对着话筒，声音清晰地报出了自己的单位和姓名：“喂？王工吗？我招商办苏陌。有紧急样品需要加急检测，红外和雷达波特性，对，现在送过去。麻烦安排一下，谢谢。” 语气熟稔，仿佛早己安排妥当。
冯茂乔看着苏陌平静却不容置疑的侧脸，看着桌上烧杯里那摊暗哑丑陋的“废品”残留物，巨大的困惑如同浓雾般将他笼罩。红外？雷达波？苏主任到底要干什么？这堆被证明高温下会崩解的垃圾，还能有什么秘密？
但他不敢问，也没有选择。他只能像个提线木偶，抱起桌上那个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破帆布包，紧紧跟在苏陌身后，在招商办一众或惊愕、或嘲讽、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走出了这片刚刚经历风暴的战场。
临江县质量技术监督局，一间设备相对齐全但显然有些陈旧的检测室内。
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的王工皱着眉头，看着操作台上那几个打开的深色玻璃瓶。刺鼻的气味让他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小苏啊，你这…搞的什么玩意儿？” 王工指着瓶子里粘稠的黑色液体，“味道这么冲，成分复杂得很啊。工业防护漆？看着不像啊。这红外和雷达波测试…你要这数据干嘛？” 他显然觉得苏陌的要求有些莫名其妙。
“麻烦您了王工，具体用途暂时保密，但数据很重要，越快越好。” 苏陌语气诚恳，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王工摇摇头，叹了口气：“行吧，谁让你小子开了口。加急可以，但丑话说前头，这玩意儿成分复杂，数据出来什么样我可不敢保证。还有，这味道…唉，我这实验室得通风好几天了。” 他抱怨着，但还是戴上了手套和护目镜，开始操作仪器。
冯茂乔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看着王工将一小勺样品涂在特制的基板上，送入红外光谱仪。仪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屏幕上开始滚动复杂的数据流。接着又是雷达波散射测试仓……时间在刺鼻的气味和仪器的嗡鸣中一分一秒流逝。冯茂乔的心悬在半空，既期待又恐惧。期待奇迹，恐惧再一次被证明是垃圾。
终于，两个多小时后。
王工盯着电脑屏幕上最终生成的两份检测报告，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不以为然，逐渐变成了惊愕，最后是难以置信的凝重！他反复对比着数据，甚至揉了揉眼睛，又调出了原始记录核对。
“这…这怎么可能？” 王工喃喃自语，声音都变了调。
“王工，结果怎么样？” 苏陌平静地问。
王工猛地抬起头，看向苏陌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探究，他指着红外吸收光谱报告上一条几乎完全贴近底部坐标轴的曲线，声音带着颤抖：
“小苏！你看这个红外吸收率！从近红外到远红外波段…我的老天爷！平均吸收率99.6%！峰值点甚至达到了99.82%！这…这几乎是把红外线‘吃’掉了啊！我干了这么多年检测，从没见过这么离谱的吸收率！这…这简首违背常理！”
他又指着另一份雷达波散射报告，手指都在哆嗦：“还有这个！雷达波散射截面…小得惊人！在几个常用频段，散射强度比标准金属参照物低了三个数量级！几乎…几乎就是不反射雷达波！”
王工激动地挥舞着报告，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苏陌脸上：“小苏！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数据…这数据要是真的…这玩意儿要是能稳定…那…那它…”
冯茂乔在旁边听得如坠云雾。红外吸收？雷达波散射？99.82%？不反射？这些术语和数据对他而言如同天书，但他从王工那激动得语无伦次的表情和语气里，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件事——他带来的“废品”，似乎…真的很不一般？！
就在这时，苏陌口袋里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苏陌拿出手机，屏幕上跳跃着一个极其怪异的、由数字和字母混合组成的加密号码！
苏陌眼神一凝，对激动不己的王工和茫然困惑的冯茂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走到实验室角落，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的，正是几天前联系陈峰的那个中东腔调古怪、语速飞快的英语男声！是阿卜杜勒阿齐兹！只是此刻，他的声音失去了上次的公式化，充满了急切，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Mr. Su!（苏先生！）Urgent! Very urgent!（紧急！非常紧急！）” 阿卜杜勒阿齐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里似乎还有隐约的、沉闷的爆炸声！“The ders!（煤气罐！）The first batch!（第一批！）Problem! Big problem!（出问题了！大问题！）”
苏陌的心微微一沉。陈峰那边出岔子了？加厚的罐子质量不过关？
然而，阿卜杜勒阿齐兹接下来的话，却让苏陌的瞳孔骤然收缩！
“Not quality!（不是质量！）Too good!（太好了！）To!（太结实了！）” 阿卜杜勒阿齐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激动和难以置信，“Our test… extreme dition…（我们的测试…极端条件…）Not break! Not explode!（没破！没炸！）Like… like tank!（像…像坦克！）”
他喘了口气，语速更快，声音压得更低，充满了神秘和急迫：
“But now! More!（但现在！还要更多！）Urgent!（紧急！）Double! Triple the order!（订单翻倍！三倍！）Not only ders!（不仅是煤气罐！）”
阿卜杜勒阿齐兹的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Anything!（任何东西！）From Mr. ’s factory!（从陈先生的工厂出来的！）Anythial! Heavy! Strong!（任何金属的！重的！结实的！）Pipes!（管子！）Plates!（钢板！）Even…（甚至…）”
他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最终，一个带着金属撞击般质感的词，清晰地传入苏陌耳中：
“Armor!（装甲！）”
“Prio problem!（价格！不是问题！）Cash! Gold!（现金！黄金！）Now!（现在就要！）”
电话被挂断。忙音响起。
苏陌缓缓放下手机。碎裂的屏幕上倒映着他此刻异常平静、眼底深处却如同深渊般翻涌着惊涛骇浪的脸。
装甲？Anythial? Heavy! Strong!
他的目光，缓缓转向实验室操作台上，那几瓶在仪器灯光下反射着暗哑光泽的黑色涂料，转向王工手中那份写着“红外吸收率峰值99.82%”、“雷达波散射截面极低”的检测报告，最后，定格在冯茂乔那张依旧写满茫然和困惑的脸上。
沙漠…极端温差…红外…雷达波…
结实的煤气罐…钢管…钢板…装甲…
中东…战场…
一条无形的线，在苏陌脑海中瞬间串联！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如同破土的毒藤，疯狂滋长！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锋利的弧度。
“冯厂长，” 苏陌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破了实验室的沉寂，“你的‘废品’，有名字吗？”
“啊？” 冯茂乔一愣，下意识回答，“没…没有正式命名…我们内部…就叫‘黑曜石’…”
“黑曜石…” 苏陌重复了一遍，目光如同实质，落在那些粘稠的液体上，“好名字。”
他抬起头，看向冯茂乔，眼神里燃烧着一种让冯茂乔心惊肉跳的火焰。
“准备一下。”
“我们的‘黑曜石’，”
“要派上大用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