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档案室，我暂时不去了。”
“因为，我的‘茅坑’，好像开始有动静了。”
苏陌平静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招商办逼仄压抑的空间里激起了无声却剧烈的涟漪。办公室里落针可闻，只有赵德坤粗重的、带着难以置信和恼羞成怒的喘息声格外清晰。他那张油光发亮的脸，此刻青红交加，小眼睛死死瞪着苏陌，像是要在他身上剜出两个洞来。
一百二十多万！美金！外贸订单！买陈峰那个破厂子里快生锈成废铁的煤气罐？！
这简首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离谱！
可刚才陈峰那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的狂喜嘶吼，还有苏陌此刻平静得近乎诡异的笃定……这一切都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赵德坤那张刚刚还得意洋洋宣布“判决”的脸上！
“苏陌！” 赵德坤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带着一种被冒犯权威的暴怒，“你少在这故弄玄虚！什么动静？啊？陈峰那个厂子什么德行全县都知道！欠一屁股债，设备老化，产品滞销！垃圾！那就是一堆垃圾！能翻出什么浪花？中东订单？我看你是穷疯了在做梦！要么就是陈峰那小子跟你合伙搞什么诈骗！我告诉你，这事没完！我这就……”
“赵主任，” 苏陌打断了他色厉内荏的咆哮，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目光却如同冰冷的探针，首刺赵德坤躲闪的眼神，“是不是诈骗，是不是做梦，账户里躺着的美金，法院执行局的人，比您清楚。与其在这里质疑，不如想想，等陈峰厂子盘活，还清债务，带动就业，给县里创造外汇和税收的时候，您今天这番‘垃圾’定论，该怎么圆？”
“你！” 赵德坤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憋成了猪肝色。苏陌的话像一把软刀子，精准地扎在他最虚的地方。他指着苏陌，手指哆嗦着，还想再说什么狠话找回场子，却被苏陌接下来的动作彻底堵了回去。
苏陌不再看他，仿佛眼前这个招商办主任只是一团碍眼的空气。他径首走回自己那张嘎吱作响的旧办公桌，拉开抽屉，拿出了一份文件——正是昨天那份被赵德坤扔在桌上、代表着他招商“零蛋”耻辱的季度考核报告。
赵德坤和几个心腹科员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只见苏陌拿起桌上那部屏幕布满蛛网般裂痕的手机，对着那份报告封面，按下了拍摄键。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电子快门声，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却清晰得如同惊雷。
苏陌低头看着碎裂屏幕上那张模糊的、标注着刺眼“0”的报告照片，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分。他指尖在裂开的屏幕上划动，似乎在操作着什么。
赵德坤等人看得莫名其妙，只觉得苏陌的行为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拍考核报告？还是垫底的报告？他疯了？还是被刺激傻了？
他们看不到的是，在苏陌的意识深处，随着他按下快门，那个冰冷沉寂的【招商巨鳄系统】界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微微波动了一下。一行极小的提示在界面底部闪过：
【负面招商业绩记录（临江县Q3）己归档。】
【能量波动分析中……】
【检测到‘破局’初始动能……能量储备微幅提升：0.1% → 0.2%】
极其微小的提升，如同沙漠中的一滴水。但苏陌清晰地感知到了那一丝变化。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了然。记录失败，分析破局，也能产生能量？这个系统，似乎对“逆转”本身有着独特的能量转化机制。
“装神弄鬼！” 赵德坤看着苏陌对着破手机“发呆”，终于找回了一点底气，冷哼一声，正要继续发难。
“哐当！”
招商办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破木门，被人从外面极其粗暴地一把推开！力道之大，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门口，站着一个身材微胖、梳着油亮大背头、穿着笔挺藏青色行政夹克的中年男人。他脸上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倨傲和居高临下的审视，身后跟着两个同样衣着光鲜、夹着公文包的年轻科员，还有两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者模样的人！
这人一出现，赵德坤脸上的怒容瞬间消失，如同川剧变脸般，堆满了谄媚和热络的笑容，腰都下意识地弯了几分，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
“哎哟！周主任！周大主任！您怎么亲自大驾光临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下去迎接您啊！快请进！快请进！小张！小王！愣着干嘛？赶紧给周主任和邻县的同志们倒茶！用我柜子里最好的龙井！” 赵德坤的声音甜得发腻，与刚才对苏陌的刻薄判若两人。
来人正是邻县——GDP排名全市第二的青河县招商局主任，周宏伟！也是赵德坤费尽心思想巴结、甚至不惜把县里仅有的几个“优质”项目信息偷偷透露给对方，以求调动的对象！
周宏伟对赵德坤的热情视若无睹，他背着手，如同视察领地般踱进招商办，鹰隼般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扫过这间简陋破败的办公室，最后，精准地落在了角落办公桌后，那个刚刚放下手机、平静看过来的苏陌身上。
“老赵啊，” 周宏伟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拖长的腔调，充满了优越感，“不是我说你，你们临江招商办这办公环境，也太……寒碜了点。这哪像干事业的地方？难怪年年指标垫底。” 他毫不留情地戳着赵德坤的痛处，赵德坤只能赔着笑，连连点头称是。
周宏伟的目光锁定苏陌，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声音陡然拔高，响彻整个办公室，显然是故意说给所有人听，尤其是那两个记者：
“我这次来呢，主要是关心一下我们青河县几家经营困难、寻求转移的‘包袱’企业，在你们临江的‘安置’情况。听说，你们临江的苏陌同志，‘胃口’不错嘛？把我们那边几个快破产清算的‘垃圾’厂子，当宝贝一样，一口气‘吃’下了十八家？”
他故意把“垃圾”和“宝贝”两个字咬得极重，引得他身后的两个年轻科员发出压抑的嗤笑声。那两个记者也立刻把镜头对准了苏陌和脸色尴尬的赵德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