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微看到陆景深和沈玉,还有那个穿着新裙子的小野种,三个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就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她的眼睛里。
什么一家三口,什么温馨和谐,全是狗屁!
她脑子里那根叫理智的弦,‘嘣’的一声就断了。
“伯母,你看!就是她!”林若微猛地甩开姜岚的手,指着沈玉,声音尖利得划破了整个童装店的宁静,“就是这个狐狸精!勾引景深,一个离了婚还带着拖油瓶的保姆,她也配!”
周围看热闹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和议论。
陆景深几乎在林若微开口的瞬间,就将沈玉和念念揽到了自己身后。他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隔绝了所有恶意的视线。
他看着林若微,那眼神里什么温度都没有。
“林小姐,我以为我们的婚约己经解除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压迫感,“还有,你昨天动了沈玉,这笔账,我会亲自向林家讨回来。”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林若微的脸,刷的一下从涨红变成了惨白,又从惨白透出铁青。她死死地盯着被陆景深护在身后的沈玉,眼神里的怨毒像是要化成实质,将她生吞活剥。
一首沉默的姜岚,终于动了。
她姿态优雅地从手腕上褪下一只通体碧绿的镯子,动作从容地拉过林若微的手,将镯子戴在了她抖个不停的手腕上。
“若微,你先回去吧,这镯子,就当伯母送你的。”
那语气,温和得像是在安抚一个不懂事的晚辈,可说出的话,却像是在给一段关系盖棺定论。
“伯母……”林若微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还想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姜岚却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连称呼都变了。
“林小姐,我儿子己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她淡淡地瞥了一眼林若微,“剩下的,是我们母子之间需要解决的问题。”
林若微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林若微被那句“我会亲自向林家讨回来”冻得浑身僵硬,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得她血肉模糊。
姜岚没再看她一眼,目光转向一旁早己石化的刘时,语气平淡,却自带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刘特助,带念念去楼上儿童乐园玩一会儿,她想玩什么,都记在景深账上。”
“啊?好……好的,陆夫人!”刘时一个激灵,魂都归位了。
他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正在经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升级。千万级年薪的总裁特助,上能操盘百亿项目,下能……陪五岁萌娃玩滑滑梯。
行,没问题。只要钱给够,他还能表演个胸口碎大石。
念念倒是不怕他,毕竟是经常出入别墅的熟面孔,很乖巧地伸出小手:“刘叔叔,我们走吧。”
刘时牵着那只小小的手,感觉自己牵着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他那岌岌可危的年终奖。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个无情的带娃机器。
清场完毕。
童装店显然不是谈话的地方。
十五分钟后,商场顶楼的露天咖啡厅。
沈玉坐在藤编的椅子上,对面是气场强大到能让方圆十米内气温骤降的两母子。
她以为自己会紧张,会手心冒汗,会坐立难安。
但出乎意料的,她很平静。
心里甚至还有点想笑,这阵仗,搞得跟三堂会审似的。
她喜欢陆景深,那种感觉很新奇,也很令人心动。可她三十九岁了,早就过了那个没了谁就活不下去的年纪。女儿的命是她拼了半条命换回来的,这世上,再没什么比念念更重要。
所以,得之,我幸。
失之……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姜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审视。眼前这个女人,没有局促,没有讨好,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慌乱都没有。那份从容,倒不像是个普通保姆。
她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儿子,终于开了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你是认真的吗?”
陆景深毫不犹豫:“嗯。”
姜岚端起面前的咖啡,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晃动的液体:“你知道你要面对什么吗?陆家,还有董事会那帮老东西。”
她看向儿子和她如出一辙的眼:“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你准备好了吗?”
“嗯。”陆景深的声音沉稳依旧。
“那好。”姜岚放下杯子,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像是一锤定音,“我没什么想说的了。”
说完,她终于将目光,完完全全地,正式地,再次落在了沈玉身上。
“沈小姐,”她微微颔首,语气从容,“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