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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结成薄霜，苏晚棠盯着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砸进哥哥手背。苏明轩的机械表歪在枕头上，裂痕像道狰狞的疤，却还在冲她笑："别板着脸，冰箱里的糖藕再不吃该馊了。"
她摸向帆布包里的 U 盘，金属外壳还带着哥哥的体温。昨夜从裂开的表盖里抠出它时，齿轮间卡着半片桂花瓣 —— 和母亲菜谱里夹着的那种一模一样。
"小姐，您父亲的陪护协议。" 护士的话惊醒了她。文件上 "家属关系" 栏里，"林秀芳" 的签名刺得眼睛发疼。笔尖悬在 "母女" 二字上三秒，她重重划掉，改成 "犯罪嫌疑人"。护士倒吸冷气的声音里，她想起昨夜林秀芳往燕窝里撒藏红花的样子，珍珠项链在灯光下晃出细碎的毒。
普通病房的门被推开时，阳光正好切开苏明轩腕间的裂痕。他慌忙合上表盖，却被苏晚棠按住手腕："视频里爸爸说什么了？"
哥哥的喉结滚动两下，指腹着表盖上的划痕："他说... 林秀芳和傅承泽在找妈妈的失忆毒药配方。"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全是冷汗，"棠棠，你记不记得十年前巷口的小沉？他左脖颈的烫伤......"
别墅二楼的风掀起窗帘，露出母亲房门上歪歪扭扭的糖藕贴纸。苏晚棠跪在衣柜前，第三块木板推开的瞬间，樟木香混着铁锈味涌出来 —— 那是保险柜十年未开的气息。
密码锁的数字键上，她的指纹与记忆中林秀芳的指印重叠。19850515，母亲的生日，也是她救下小沉的日子。锁扣弹开的声音像声叹息，最上层的孕检单边缘染着褐色血渍，婴儿出生日期栏明明白白写着：2005 年 5 月 15 日。
"原来那天..." 她的指尖划过纸面，十年前的暴雨突然在脑海里炸开。巷口的槐树下，男孩的烫伤在她掌心烙下红印，而他塞进她书包的，不是糖果，是张带血的纸条。
孕检单下方，压着一叠老照片。其中一张里，年轻的傅承泽穿着白衬衫站在槐树下，母亲系着蓝围裙，手里捧着糖藕，旁边站着个戴棒球帽的小男孩。照片背面是母亲的字迹："沉砚六岁，第一次来家里吃糖藕。"
楼下传来汽车碾过石子路的声响。苏晚棠慌忙将孕检单塞进内衣口袋，帆布包带勾住保险柜第二层的木盒，里面掉出半块糖藕形状的玉佩 —— 和傅沉砚昨夜掉落的那枚，一模一样。
黑色宾利停在铁艺门前时，苏晚棠正对着镜子扯校服领口。领口的血渍怎么也洗不掉，倒衬得她脸色比糖霜还白。管家捧着的檀木盒刚掀开，桂花香便裹着雨水味涌出来，里面躺着半块糖藕，切口处的牙印清晰得像昨天才啃的。
"苏小姐，我家少爷说，这是您十年前落在巷口的。" 管家的话让她指尖发颤，十年前的记忆突然立体：绑匪的刀在男孩后颈划出血痕，她把最后半块糖藕塞进他手里，掌心被刀柄硌出红印。男孩抬头时，左脖颈的烫伤在夕阳下像朵小花开败。
车窗摇下，傅沉砚的风衣还沾着雨水，左脖颈的烫伤却比昨夜更淡些。他指尖夹着枚糖藕玉佩，正是母亲木盒里掉出的那枚："当年你问我叫什么，我说小沉。" 他的声音低下来，"其实我在巷口等了三天，就为了遇见你。"
二楼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苏软软的淡紫色裙摆掠过阳台栏杆，腕间的莲花纹身随着动作明灭。她脚下是堆碎玻璃，而目标，正是傅沉砚车顶的檀木盒。
"姐姐好手段。" 苏软软的笑比糖霜还甜，指尖划过手腕的纹身，"妈妈还在抢救，你就忙着攀附权贵，爸爸知道了会怎么想？"
耳光声在玄关炸开时，苏晚棠的掌心还留着糖刀的木柄压痕。苏软软的脸颊瞬间红肿，眼里却闪过狂喜："你打我？爸爸最讨厌......"
"爸爸最讨厌杀人犯。" 苏晚棠打断她，盯着妹妹慌忙捡起的手机。锁屏界面是条未发送的短信，收件人 "妈妈" 的对话框里写着："孕检单在苏曼秋的樟木箱里，拿到它，苏晚棠就是野种。"
傅沉砚的宾利车灯在雨幕里划出两道白光时，苏晚棠正盯着手机里的监控截图。2017 年 5 月 15 日 0 点 12 分，厨房摄像头清晰记录下苏软软往燕窝里撒藏红花的画面，她腕间的莲花纹身随着动作舒展，像朵盛开的恶之花。
"藏红花能让月经大出血，对吧？" 苏晚棠看着妹妹惨白的脸，突然想起前世躺在手术台上的自己，顾明轩的白大褂口袋里也露出过同样的纹身贴纸，"你和妈妈，是不是觉得我永远学不会看食物里的毒？"
檀木盒在掌心发烫。她掀开盒盖，十年前的糖藕香混着新做的糖霜味涌出来，突然想起母亲菜谱扉页的话："每个糖藕都藏着秘密，就像每个坏人，都要用甜来偿还。"
傅沉砚突然递来张泛黄的信纸，边缘还沾着糖霜渍："这是你十年前塞进我书包的。" 他的指尖划过 "给救我的小哥哥，糖藕甜，别怕" 的字迹，"其实那天我没被绑架，是故意引绑匪去巷口，因为......"
他的话被别墅外的警笛声打断。苏晚棠看见顾明轩的白色奔驰停在街角，他正低头看手机，屏幕蓝光映出唇角的冷笑。而在她的帆布包里，U 盘突然发出轻微的震动，父亲的视频还剩最后三秒 ——
"棠棠，沉砚才是你的......"
画面突然黑屏。苏晚棠摸着孕检单上的日期，2005 年 5 月 15 日，和傅沉砚的生日分毫不差。而在顾明轩的手机里，林秀芳的最新短信正在闪烁："当年我把苏晚棠和傅沉砚掉了包，孕检单就是证据......"
傅沉砚的手指突然扣住她的手腕，体温透过校服传来："医院来电话，林秀芳醒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胸前的血渍上，喉结滚动，"她一首在喊你的名字，说... 说你不是苏家人。"
暮色漫进别墅时，苏晚棠站在母亲的梳妆镜前。镜中倒影与十年前的小女孩重叠，那时的她不懂糖藕里藏着毒药，也不懂救下的小沉会带着半块糖藕，在时光里等成执念。
窗外，顾明轩的车灯突然熄灭。他盯着手机里的孕检单照片，指尖着白大褂口袋里的莲花药片。十年前的暴雨夜，他看见小沉被塞进黑色轿车，而苏晚棠蹲在巷口啃糖藕的模样，像极了母亲临终前护着秘方的样子。
"苏晚棠，" 他轻声呢喃，"你以为重生就能改写剧本？当年没拿到的失忆毒药配方，这次我要连你一起抢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