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零五分,江月霖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A区储物柜前,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结。林墨东蹲在地上摆弄那把青铜钥匙,睫毛上还挂着晨霜。
"应该没记错日期。"他皱眉看了眼手表,钥匙在锁孔里卡住半圈才转动。
柜门打开的瞬间,霉味混合着淡淡的樟脑香扑面而来。里面静静躺着一台老式胶片放映机,金属外壳上刻着【星轨计划·纪念版】。林墨东的手指在碰到开关时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那是他父亲的习惯性小动作。
"需要幕布..."江月霖刚开口,林墨东己经脱下黑色大衣挂在对面墙上。冬日晨光透过高窗,将呢料照成深灰色投影屏。
放映机运转的嗡嗡声里,胶片开始转动。画面先是剧烈摇晃,随后定格在某个天文台内部——年轻的林振云教授正在调整光谱仪,镜头外传来江晚星的笑声:"录像开始了哦!"
"2003年6月..."林墨东轻声念出画面角落的日期,喉结滚动,"他们刚被选中参与星轨计划的时候。"
胶片突然跳帧。画面切换到夜晚的观测台,江晚星指着星空对镜头说话:【小月亮,如果有一天你和北斗看到这个,记住仙女座流星雨的最佳观测点不是青峰山,而是——】
一阵静电干扰吞没了后半句。林墨东突然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江晚星身后的星图上——某个被红圈标记的坐标,正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大学城。
"所以从一开始..."江月霖的声音发紧,"他们就知道我们会来这里?"
林墨东的指尖抚过放映机侧面的刻痕,那里有个微型行星系统的凹雕。当他无意中按下土星环时,机器底部弹出一个暗格——里面躺着两枚登机牌大小的金属牌,上面刻着【星际通行证】和他们的名字。
正午时分,初雪突然降临。江月霖站在天文社活动室窗前,看雪花一片片覆盖望远镜的圆顶。发烧让视线有些模糊,但林墨东在电话里说的每个字都清晰传来:
"今天有象限仪座流星雨。"
"我准备了特效药。"
"煤球偷走了你的手套。"
最后一句话成功让她笑出声。推开门时,林墨东正拄着单拐站在台阶下——右腿旧伤被寒气激得隐隐作痛,却固执地不肯坐轮椅。他肩头落满雪花,怀里抱着保温袋,里面装着退烧药和星河烘焙坊的星星面包。
"你疯了?"江月霖冲下台阶,差点滑倒,"医生说你的腿..."
"比排水管安全。"他掀起羽绒服,露出绑在腰间的登山绳,"苏晓琪在楼顶接应。"
雪花落在他睫毛上,融化成细小的水珠。江月霖突然想起胶片里父亲说过的话:【真正的探险家只为两样东西冒险——真理与挚爱】
**【雪中星轨】**
天文台顶层比想象中温暖。苏晓琪不知从哪搞来一台电暖器,还贴心地在观测窗前挂了条毛毯。煤球蹲在望远镜旁,面前摆着江月霖失踪的毛线手套——己经被抓出好几个线头。
"你们只有两小时。"苏晓琪眨眨眼,"值班老师三点回来。"
林墨东己经架好设备。他调试镜筒的动作行云流水,受伤的右腿微微屈着保持平衡。江月霖裹着毛毯凑过去时,闻到他身上混合着药膏和雪松的气息。
"看这里。"他调整目镜焦距,声音因专注而低沉,"C/2023 A3彗星。"
镜筒里,一颗拖着翡翠色尾巴的彗星正掠过仙女座。江月霖刚要惊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林墨东立刻关掉顶灯,从保温杯倒出冒着热气的液体:"喝掉。"
"这是...?"
"姜汁可乐加柠檬,我父亲的特效药。"
甜辣液体滑过喉咙,江月霖的睫毛被热气熏得湿漉漉的。林墨东忽然伸手抹去她嘴角的水渍,指腹的温度比姜茶更烫。
"胶片里那个坐标..."她轻声问,"要去看看吗?"
林墨东的视线没有离开彗星:"等雪停。"
暖气嗡嗡作响,江月霖不知不觉靠在林墨东肩头睡着了。朦胧中感觉有人轻轻拨开她额前碎发,微凉的触感久久停留在眉心。
醒来时身上多了件黑色大衣,袖口有被钢笔划过的痕迹。林墨东正用左手记录数据,右手被她无意识攥着,掌心相贴处一片潮湿。窗外的雪停了,暮色给望远镜镀上金边。
"彗星..."她迷迷糊糊地问,"还在吗?"
林墨东放下钢笔,给她看素描本——整整三页都是C/2023 A3的运行轨迹,但在最后一页角落,画着个蜷缩在毛毯里的睡脸,旁边标注:【我的仙女座新星】
"苏晓琪发消息说..."他收起素描本,耳尖微红,"值班老师改到五点来了。"
这意味他们还有一小时独处时间。江月霖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那本母亲写的童话集:"最后一个故事没写完。"
林墨东接过书,翻到缺页处。泛黄的纸页间突然掉出一张胶片——是父母们的合影,背面写着:【当你们找到所有碎片,来这个地方】
照片上的建筑轮廓,正是此刻他们所在的天文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