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沉重而富有穿透力的敲门声,突兀地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敲在门上,也敲在人的心上。
爸爸的龟派气功姿势僵在半空。妈妈啃苹果的动作顿住,疑惑地看向门口。罗蓝也下意识地抬起头。
爸爸皱了皱眉,放下手,嘀咕了一句“谁啊这么大清早的”,趿拉着拖鞋走过去。
“谁啊?”他隔着门问。
“物业,查水表的。”门外传来一个低沉、没什么起伏的男声。
“哦,来了来了。”爸爸不疑有他,顺手拉开了门锁。
门打开的瞬间,罗蓝感觉客厅里的光线似乎都暗了一下。
门口站着的,根本不是穿着工装的物业人员。
两个身材异常高大挺拔的男人,像两座沉默的铁塔,堵住了整个门框。他们穿着笔挺、没有任何标识的深色夹克,面容冷硬,线条如同刀削斧凿,眼神锐利得像能穿透人心。那股无声散发出的、混合着纪律与力量的冰冷气息,瞬间让客厅里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爸爸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变成了错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你们是?”
为首的男人没有回答,目光如同探照灯,越过爸爸的肩膀,精准地落在了坐在沙发上、正有些不安地扭动身体的罗蓝身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审视。
罗蓝被那目光看得浑身一僵,一种小动物被天敌盯上的本能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
那男人的视线,最终定格在罗蓝因为早上吃巧克力而忘了丢、此刻正静静躺在他裤兜边缘、露出一小截亮闪闪金色锡纸的巧克力包装上。他的目光在那抹金色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然后,他向前稳稳地踏出一步,锃亮的皮鞋踩在门槛上,发出轻微的“嗒”声。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带有国徽的证件,在爸爸眼前利落地打开。
“国安局。”声音依旧低沉,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像一块冰冷的铁,砸在客厅的地板上,“罗特先生,贝姬女士。”他的目光扫过惊愕的父母,最后,如同锁定目标般,沉沉地落在那张稚嫩、茫然又带着明显惊惧的小脸上。
“请罗蓝小朋友,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空气彻底凝固了。爸爸张着嘴,说不出话。妈妈手里的苹果“啪嗒”一声掉在地毯上。电视里还在播放着无关紧要的广告,声音显得异常刺耳。
罗蓝完全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巨大的问号和本能的恐惧。调查?调查什么?因为……神王小队?可是队长不是己经被抓了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看着那两个如同山岳般迫近的陌生男人,巨大的阴影几乎将他完全笼罩。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在极度的茫然和不知所措中,一个完全不合时宜的、近乎本能的念头,驱使着他做出了一个事后回想起来无比荒唐的动作。
他颤抖着,从裤兜里掏出那块早上没吃完、包装纸还捏在手里的黑巧克力。锡箔纸在他汗湿的小手里发出轻微的窸窣声。他怯生生地、带着最后一丝孩童天真的讨好和祈求,把那块沾着他体温的巧克力,朝着为首那个面容冷硬如岩石的男人,微微递过去一点点。
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无法控制的哭腔和浓重的困惑:
“叔……叔叔……吃……吃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