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的余威并未完全散去,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闷热。
初眠蜷缩在卧室的蚕丝被里,感觉整个人像被塞进了刚烤完面包的烤箱,又像被扔进了正在熬煮的糖浆锅,粘稠滚烫,西肢百骸都透着一种绵软无力的酸沉。
额头滚烫,喉咙干得像撒哈拉沙漠刮过三天三夜的风。
【宿主!体温监测:38.9℃!警报!警报!小白兔牌CPU过热!需要紧急散热!(一颗白菜顶着冰袋在脑内蹦迪.jpg)】
白菜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焦急,【都怪那场爱的暴风雨!这波是物理攻击+魔法穿透!顾大魔王的人形空调呢?!快呼叫紧急制冷服务啊喂!】
初眠眼皮重得像挂了铅块,意识在滚烫的迷雾里浮沉。
朦胧中,似乎有冰凉的东西贴上她的额头,带来一丝短暂的、令人喟叹的舒爽。
她像快要渴死的鱼遇到水滴,下意识地追逐着那点凉意,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呜咽。
那冰凉的东西顿了顿,随后更轻柔地擦拭着她的额头、鬓角,动作带着一种生涩的、近乎笨拙的小心翼翼。
干燥的毛巾带着微凉的触感,滑过她汗湿的颈侧,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初眠烧得糊涂,感官被无限放大又无限模糊。
那擦拭的凉意,那偶尔拂过皮肤的、带着薄茧的微糙指腹,让她恍惚间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有妈妈在的、安全的襁褓里。
“妈…” 她无意识地呢喃出声,声音沙哑得像破旧的风箱,带着浓重的依赖和委屈,“别走…冷…”
那只正在替她擦拭脖颈的手,猛地僵住了!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那点细微的、擦拭带来的凉风也停滞了。
一股极其复杂、极其沉重的气息笼罩下来,像暴风雨来临前的低气压,压得初眠即使在昏沉中也感到一阵窒息的心悸。
就在白菜以为下一秒初眠就要被冻成冰雕或者原地蒸发时,那只僵硬的手却缓缓地、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沉重,反手握住了她滚烫的、虚软无力的手。
他的掌心并不温暖,甚至带着惯有的微凉,但那奇异的触感却像一根锚,将初眠从滚烫的混沌之海中短暂地拉回了一点岸沿。
那微凉的、带着薄茧的手指,以一种不容挣脱又异常轻柔的力道,包裹着她滚烫的手。
黑暗中,时间失去了意义。初眠在半梦半醒间沉浮,只感觉那只微凉的手一首牢牢地握着她,像禁锢,又像唯一的浮木。
额头上冰凉的毛巾被换了几次,每一次那带着薄茧的指尖划过她滚烫的皮肤,都留下一串细微的、令人心悸的战栗。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意识最模糊、最不设防的边缘,一个极其轻柔、带着滚烫温度的触感,羽毛般落在了她的额头上。那触感转瞬即逝,快得像幻觉,却留下了一片燎原的灼热。
紧接着,一声极低、极压抑的叹息,如同沉重的叹息,钻入她烧得混沌的意识深处。
【滴!检测到不明能量波动!类别:超低功率亲肤式激光(疑似)!发射源:顾大魔王!目标区域:宿主额头!(一颗白菜头顶冒烟,疯狂分析数据.jpg)】白菜的声音带着一种磕CP磕到昏厥的颤抖
【这…这波是敌军的糖衣炮弹!宿主!你中招了!物理意义上的!】
初眠在那声叹息和额上残留的灼热感中,彻底陷入了更深的黑暗。
——
几天后,初眠那场来势汹汹的低烧终于偃旗息鼓,留下一个像是被掏空了棉花又勉强缝补好的躯壳。
病去如抽丝,她脸色依旧带着点苍白,走路也还有点飘,像踩在云端。
这天午后,阳光难得明媚。
顾承渊坐在客厅,目光扫过她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换衣服。”
他合上手中的平板,声音是一贯的指令式
“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驶入市中心一处极其低调奢华的独立建筑。
门楣上没有任何显眼的招牌,只有一个小小的、设计感十足的银色徽记。
穿着剪裁完美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无声地迎上来,恭敬地引着他们穿过静谧的走廊,空气中浮动着昂贵的香氛和布料特有的气息。
这里是一间只服务于顶级客户的私人形象定制工作室。
“顾先生,顾小姐,这边请。”
一位气质优雅、笑容得体的女设计师迎上来,目光在初眠身上快速而专业地扫过
“顾先生之前交代过,为顾小姐准备了一些当季新款的样衣。”
他们被引入一间极其宽敞、私密性极强的专属衣帽间。
巨大的落地镜占据了一整面墙,柔和的灯光从西面八方洒下,将各种悬挂的、叠放的精致衣物映照得如同艺术品。
空气中弥漫着高级织物和皮革的混合香气。
顾承渊示意设计师和助理暂时在外等候。
偌大的衣帽间里,瞬间只剩下他和初眠两人。
【滴!检测到高能环境:私密空间+大量布料+落地镜!危险系数:MAX!(一颗白菜紧张地捂住胸口.jpg)】白菜立刻拉响警报,【宿主!这配置…这氛围…要素过于齐全!魔王他想干嘛?!玩奇迹暖暖真人版吗?!】
顾承渊的目光在琳琅满目的衣物间逡巡,最终落在一件挂着的雾霾蓝色真丝吊带长裙上。
裙子设计简约流畅,真丝面料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走过去,取下裙子,转身走向初眠。
空间瞬间被压缩。
顾承渊高大的身影靠近,带着强烈的存在感和压迫感。
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气混合着衣帽间特有的织物气息,变得浓烈而具有侵略性。
初眠下意识地想后退,脚跟却抵住了身后冰冷的镜面。
无处可退。
顾承渊像是没察觉她的僵硬,拿着裙子在她身前比划。
冰凉的、滑腻的真丝布料轻轻拂过她的手臂,激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
他站得极近,近到初眠能清晰地看到他衬衫领口下微微起伏的喉结线条,能感受到他呼吸时带起的、若有似无的气流拂过她的额发。
空气变得稀薄而粘稠,像被加热的蜂蜜。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衣料摩擦发出的细微窸窣声,以及两人几乎交缠在一起的、越来越清晰的呼吸声。
顾承渊的手指偶尔会不经意地划过初眠的肩颈、锁骨,甚至是手臂内侧敏感脆弱的肌肤。
那触感带着薄茧的微糙,灼热得像烙铁,每一次触碰都让初眠身体内部猛地一颤,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她垂着眼,死死盯着脚下光洁如镜的地面,仿佛那里能开出救命的花来。